是罗拔,她听到狗舍沸腾起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她儿子已经回到了奔流城,跟灰风一起。只有那硕大的灰色巨狼的气味会使得猎犬们如此狂吠乱叫。他会来见我,她知道。艾德慕自从第一次拜访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他更喜欢跟马柯·派柏和派崔克·梅利斯特一起,听诗人莱蒙的关于石磨镇战役的诗文。但罗拔不是艾德慕。罗拔会来见我。
至今雨已经下了好几天,冰冷灰暗的大雨正与凯特琳的情绪相符。随着每一天过去,她父亲变得越发虚弱,越发神志不清,他醒来时只会喃喃地说,“唐西,”,然后恳求原谅。艾德慕躲着她,戴斯蒙·格瑞尔爵士仍然拒绝让她在城堡自由走动,不管这看起来使得他有多难过。只有罗宾·莱格爵士和他手下人的返回才令她的心情有所好转,他们回来时拖着疲倦的步伐,浑身湿透。看起来他们是走回来的。弑君者设计弄沉了他们的战舰,并得以逃脱,韦曼学士述说道。凯特琳问她是否可以跟罗宾爵士谈谈,以获知更多情况,但这一要求被拒绝了。
还有别的事情不大对劲。她弟弟回来那天,就在他们发生争执之前几个小时,她听到下面院子里有愤怒的嗓音。当她爬上屋顶看时,见有人群聚集在对面,城堡的大门边。一些马匹从马厩里被牵出来,上了鞍和缰绳,还有人在喊叫,但凯特琳离得太远,听不清内容。罗拔的一面白色旗帜躺在地上,骑士中有一人向着城门疾驰,从巨狼旗上践踏而过。其他几个人也依样而行。这些是跟艾德慕一起在浅滩作战的人,她想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怒?是我弟弟轻视了他们,让他们受到了侮辱?她想她认得出派温·佛雷,他曾跟她一起行至苦桥和风息堡,然后又回来,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马汀·河流,但从这么高的视角很难确认。将近四十人从城门奔出去,去往哪里她不得而知。
他们没有回来。韦曼爵士也不肯告诉她,他们是谁,去了哪里,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怒。“我在这儿是为了照顾你父亲,仅此而已,夫人,”他说。“你弟弟很快就会成为奔流城的领主。他希望让你知道什么,他一定会告诉你。”
但现在罗拔已从西面回来,凯旋而归。他会原谅我的,凯特琳告诉自己。他必须原谅我,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艾莉亚和珊莎不仅是我的血亲,也是他的。她会将我从这些房间中释放,然后我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戴斯蒙爵士来找她时,她已洗完澡,穿好衣服,将栗色的头发梳理整齐。“罗拔国王从西面回来了,夫人,”骑士说道,“命令你在大厅见他。”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也是她惧怕的时刻。我是失去了两个儿子,还是三个?她很快就会知道。
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厅里站满了人。每一双眼睛都看着高台上,但凯特琳认得出他们的背影:莫蒙特夫人打着补丁的锁子甲,大琼恩和他的儿子比厅里其他人的脑袋都要高,杰森·梅利斯特一头白发,臂弯中夹着带翼的头盔。泰陀斯·布莱伍德穿着他那华丽的鸦羽斗篷……他们中一半人现在想要吊死我。另一半也许只会把眼睛转向别处。她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缺了什么人。
罗拔站在高台上。他不再是个孩子,她意识到,感觉一阵心痛。他现在十六岁,是个成年人了。战争将他脸上的柔和通通融掉,让他变得精瘦而坚强。他将胡子都剃掉了,但他栗色的头发没有剪掉,一直披到肩头。最近的雨水锈掉了他的锁子甲,在他白色的斗篷和外套上留下棕色的污渍。或许这些污渍是血。他头上是他们用青铜和铁为他打造的剑冠。现在,他戴着它更加自在了。他就象个国王一样戴着它。
艾德慕站在拥挤的高台下,谦恭地低下头,罗拔正在表彰他的胜利。“……在石磨镇倒下的人们将永远不会被忘却。难怪泰温公爵跑去跟史坦尼斯作战。他受不住北方和奔流城的人。”这番话引发了一阵笑声和赞同的叫喊声,但罗拔举起手示意安静。“但是不要搞错。兰尼斯特人还会出征,在王国安稳之前,还需要赢得其他战斗。”
大琼恩吼道,“北境之王!”并将一只带着链甲的拳头冲天举起。三叉戟河流域的领主们大叫“三叉戟河之王!”作为应答。大厅里击拳跺脚的声音变得如雷般轰鸣。
在喧嚣当中,只有少数人注意到凯特琳和戴斯蒙爵士,但他们用胳膊捅捅同伴,渐渐的,她的周围安静下来。她高高抬起头,忽略那些眼睛。随他们怎么想。罗拔的决断才是重要的。
看到布林登·徒利粗犷的脸在高台上,使得她感到舒心。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孩似乎正担任罗拔侍从的工作。他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的骑士,穿着纹有贝壳图案的沙黄色外套,还有一个比较年长的,他的徽纹是桔黄色斜带上三个黑色胡椒罐,底色为绿色和银色相间的斑纹。他们中间是一位端庄的女士,年纪稍长,还有一个漂亮的少女,看来是她女儿。还有另外一个女孩,跟珊莎的年纪相仿。贝壳是某个小家族的徽纹,凯特琳知道;那个较年长者的纹章她不认识。囚犯?为什么罗拔要把俘虏带到高台上?
戴斯蒙爵士护送她上前,乌瑟莱斯·韦恩将他的棍杖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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