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聊了三个多钟头,他也挺后悔当初和俱乐部拧着干的那些事,一再托我在孙总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他没和你联系?”见高劲松摇头,又说,“他也托我转告你一声,让你帮帮他。”他瞥了高劲松一眼,“老陈说,要是过去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别和他计较……人都有猪油蒙了心的时候。”
高劲松沉默地听着他说话,琢磨着他话里的滋味。他知道,关铭山和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他们这些老队员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想的是更高的天空和更广阔的舞台,他们想的是挣更多的钱和更安稳的日子——这就是说,在未来的一两年中,他们不希望俱乐部和球队有太多的动荡,这种动荡不仅是指俱乐部保级,甚至还包括了俱乐部冲A。冲A需要实力,保级更需要实力,无论出现哪一种情况,都意味着更艰难的比赛和更多的人事调整,这实际上就会动摇老队员在球队里的作用和地位,尤其是当他们每况愈下的时候,这种动荡也许就会逼迫着他们不得不作出退役的决定……
高劲松心里翻腾着种种念头,嘴里却说道:“我怎么会对陈哥有意见呢?即使过去有点小摩擦,那也不过是牙齿碰舌头的小事,过了还不就过了。说起在俱乐部里替他说好话,”高劲松抿嘴笑了笑,“我说十句也不顶你去说一句呀。”这句略有些露骨的逢迎话让关铭山原本木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高劲松又转了话题,“俱乐部刚刚踏进甲B,明年的任务多半是保级,要想在甲B里扎下根基,没个三两年也不大可能,我们现在的关键就是怎么样去争取一个能过得去的成绩。当然这也不需要我们操心,俱乐部还有郑指导他们知道怎么做。”
这些话全都说到了点子上,也说进了关铭山的心坎里,他的嘴角现在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上了。高劲松对陈明灿没意见,这既是答复陈明灿,更是告诉他关铭山,即便是日后在一起有点磕磕碰碰,那也只是小事,相互间都别往心里去;奉承他,那就是尊重他,也是尊重他日后在球队里的地位;两三年里在甲B里打好根基,这就是说他不会在他们俩退下来之前在俱乐部掀风起浪,嚷嚷什么晋级冲A;至于保级的事,嗨!这事还需要说么,谁吃撑了才愿意到乙级联赛里去折腾哩!
他们俩在后排座位上说话,也没想过要避嫌,所以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几乎听了个一字不漏。自打听他们带出“足球”、“俱乐部”和“甲B甲A”这些字眼,师傅就竖起了耳朵,他还直当这两个客人是来武汉雅枫俱乐部试训的外省籍球员哩,谁知道愈听愈不是那么一回事。师傅是个明白人,听到后来,他简直要对那个微黑脸膛的年轻队员刮目相看了——啧啧,瞧瞧人家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啊!他不禁在后视镜里仔细打量了高劲松一番。瞧这份玲珑心思,要是到球场上还能有这一半的水平,这年轻人便绝对不会是个好打发的角色……
停了一会,关铭山问道:“你有郑指导的消息吗?”
高劲松的脸色立刻黯淡下来。假期里他和郑昌盛联系过几次,老教练除了叮嘱他要注意休息将养之外,便是教他签下赛季的合同之前一定要谨慎,要是有拿不准的时候,一定得告诉他。当然这些话都不能和关铭山说。能告诉关铭山的那部分里只有一个很糟糕的消息。“郑指导大概不会再出来执教咱们了,他说自己太累了。而且甲B联赛要从春天踢到秋抹,那么久长时间下来,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关铭山默然地点点头。
出租车里陷入了一种让人难受的安静,从俩人见面伊始一直保有到现在的融洽气氛似乎正随着车窗划过的建筑物一切消失。最后还是高劲松打破这片沉寂,他问道:“见过新娘子没有?长什么样?魏鸿林配得上人家不?”
关铭山一问三不知,而且一说到这事,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魏鸿林那个羔子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连面都没露一回,只给他来了个电话,告诉他几点几分来机场接高劲松。
“你说,我巴巴地从沈阳飞了几千里地跑来武汉,这机票和差旅补助的事情都还没说出个甲乙丙丁卯呢,他就让我自己个儿吃晚饭早饭带中午饭——孬好我也曾经罩着他不是?他不把媳妇带出来见我也就算了,还派了我个接待的差使……你别拦我,我这就去和他计较,不灌他三瓶白的,我就打这里跳下去!”
高劲松偏脸打量了一下长江大桥的恢弘气势,再望了望桥下江面上那玩具一般大小的渡船,转过头把关铭山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回,慎重地点点头,很严肃地说:“我不拦你。”
两人一起笑起来。
魏鸿林不善酒,喝两三杯啤酒就会脸红得象戏里的关公,他在邀请关铭山和高劲松参加他的婚礼时就已经反复声明,他们俩得替他挡住那些以灌醉新郎倌为己任的好事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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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铭山在银行里为高劲松取了钱,又带着他去一家不错的武汉风味饭馆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两个人才带着微醺的酒意往雅枫宾馆慢慢地散步。
徜徉在武汉的街头,高劲松才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城市的繁华和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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