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浓郁,时至小暑,夜里雷鸣轰轰,而翌日却热得似要将人融化一般。后宫诸妃早命内务府凿出去年冬日埋在地底的寒冰放置殿内解暑,天涯的妙韵宫此刻分外清凉,忆儿捧着新鲜梅子进殿,“娘娘,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梅子,刚刚才从树上摘下来。”
“放着吧,我不想吃。”卧榻旁的寒冰释放着丝丝白雾,映衬着半躺着的天涯脸色也有些苍白,连精心打扮的妆容都无法掩盖,细致一看,榻上美人原本滑润的下巴如今竟有些尖削,眼底满是倦怠。
“娘娘,奴婢派人来去宣太医来吧?”
“什么太医?!都是些庸医!”骤然大喝,那苍白的脸上因怒意显现出丝丝血色,天涯紧咬着牙关,眼底满是说不出的愤恨,自打半月前偶感风寒至今都浑身乏力、精神不济、头晕目眩,那些庸医只会说她什么体质虚弱!如今皇上来妙韵殿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一定是她们从中作梗!
“娘娘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哼。”天涯冷哼一声,逐渐放开紧咬的贝齿,瞬间身体似乎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虚弱,“乏了,退下。”没有语气,接着便闭上眼眸。
忆儿望了眼榻上之人,微微叹了口气便转身退下。只是刚出殿门未到一刻钟,便有小宫女来报说攸茜夫人来访,于是就又折回了天涯榻前,轻声道,“娘娘,攸茜夫人来了。”
“不见。”天涯连眼都未睁开冷冷的说。
“奴婢明了。”忆儿自会婉言回绝攸茜夫人,说娘娘这些时日寝食不安,此刻才刚入眠,娘娘有什么吩咐要不等夫人醒后奴婢再转告?
“慢着,扶我起来,请攸茜夫人进殿。”这么大热的天她来做什么?冷嘲热讽或是虚情假意的来看笑话?若是不见她,定然不知她的意图。如此一想,天涯便睁开双眸冷然的说。
攸茜依旧喜着火红色衣裙,盈盈踏入殿中,立即顿感清凉,笑道,“妹妹这几日身子骨可有曾好些?”
“如此酷暑姐姐能前来看望天涯,天涯不胜感激,只是原谅天涯不能起身行礼。”天涯故作起身,又虚弱无力的躺下,并无多少光泽的眼眸偷偷注意着攸茜的神情。
“使不得,妹妹快躺下,攸茜只是听闻妹妹久病不愈才过来看看,可不曾想叨扰了妹妹。”话虽如此,攸茜却是不咸不淡的语气,也丝毫未有笑话之意,尽管天涯重病在她意料之中。
“姐姐言重了,待日后天涯病愈也少不了打扰姐姐。”天涯寒暄道。
“嗯,你若是闲来无事到我宫里聊天絮语我定然欣喜万分,这偌大的后宫看似繁华豪奢,实则无尽凄凉。前些日子你虽得宠,势头如日中天,可我们也不会有丝毫嫉妒你。”攸茜上挑的丹凤眼平静无波,语气也波澜不惊。
天涯听攸茜如是一说,心中一惊,狐眼认真打量起攸茜来,似要将她看个玲珑剔透,“姐姐,皇上已有好几日没来我宫里安寝了,这宠爱恐怕也要到头了。”
“妹妹多虑了,既然皇上当初中意你,如今不会断然割舍。”攸茜的视线突然落在天涯那双狐眼上,微蹙着眉,随即又绽放开来,变得缥缈。
天涯见攸茜神情不那么自然心底顿生疑惑,可口中却道,“借姐姐吉言,天涯也安心了。”
悠悠点头,攸茜猛然收回了视线,恢复至先前的笑靥,“看妹妹如今日渐憔悴得真让人心疼,宫里那些个太医尽是无能之辈,比起名贯天下的静妃简直是些庸才!妹妹不妨去叨扰下静妃,她自幼习医定然能医好妹妹。”
“静妃娘娘竟然精通医药之术?天涯真是孤陋寡闻,只是怕静妃娘娘沾染了妹妹身上的晦气。”天涯全然没料到平日里素不言语的静妃娘娘自幼习医,前日她还曾来看望过她,却只字不提此事。而攸茜特地来告诉她这些事又是为什么?天涯不会傻到相信攸茜如今是大发慈悲。
攸茜有片刻沉默,眼神复杂的看着天涯,“妹妹这般生疏客气倒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能与姐姐的故人相似是天涯的福气,不知姐姐的故人如今可好?天涯昔日也是孤苦伶仃的长大,姐姐若不嫌隙,天涯也愿成为日后姐姐口中的故人。”不知为何,天涯总感觉今日的攸茜与往日不径相同,平日里她神情清高冷傲,与周遭事物不屑一顾,而此刻的她却表现出异样的优柔寡断,不得不令人心生疑窦。
攸茜浅浅叹息一声,“许是最近跟琪婕呆得久了,人也变得莫名奇怪了。妹妹好生休息着,改日再来看你。”
“外面酷暑难耐,姐姐要不稍作休息再走。”
“无妨,昨日与琪婕约定了下棋,去晚了她定要说我不守时,这里离思宁宫也不算远,又有宫女摇扇,妹妹不用担心的。”
天涯伸直双臂坐起来,欲起身送行,一旁的攸茜也看出天涯的意图,忙阻止道,“妹妹莫要起身,你这样下次我可不敢随意来你宫里了,罢了,我先走了。”
“那天涯不起身就是,忆儿,还不快替我送送姐姐。”天涯坐直身子,狐眼含笑,目送攸茜离去。待攸茜消失在视线以内后,才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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