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落山各府里的奴仆们都已在门口候着了,只等天色一黑便悬起花灯。那花灯的样式真是一家赛一家的精巧,可要说整个京城花样最多最好看的那一定是新晋首富的弦府。
往年弦府已是早早请了工匠们扎上兔儿灯 马灯 荷花灯 等各色花灯,花样之多简直数不胜数,当天弦老爷和夫人定是要在门口亲自看着挂到满意才行,尤其是这两年刚挂上的凤儿灯那简直壕无人性,四余丈高的花灯硬生生能把整条街都给照亮了,可今年弦府门口却冷清了不少,只挂了寥寥几只花灯,而且除了两个忙活的小厮也没见其他人,路过的行人都好奇的驻足张望:
“这还是弦府吗?”刚收摊的刘屠夫问,
“不是弦府还能是你家啊?”
“他倒是想呢。”
人群一阵哄笑。
“俺女娃还等着过来抢花灯呢”刘屠夫有些失落的嘟囔了一句。
弦府每年过完节的花灯都会送给过来看灯的孩子们。
“人家弦老爷今年要去宫里赏灯自然不会像往年那样张罗了”
“我听说是因为去年弦老爷捐了几百万两银子去赈灾才得了这个机会”
“哎呦呦几百万两就为了进宫赏个灯”
“你个杀猪的懂什么,今天宫里可不止赏灯,那些贵胄人家相看好的今天都可以请皇上赐婚呢”
“你怎么知道的”
“宫里出来的马车都是从我家门口过的我什么不知道”
“老李头你家在城西莫非你跟那宫里的马是亲戚不成,每次出宫它们都特意绕到你家去看你”
哈哈哈哈伴着哄笑声大家也忙着各回各家过节去了。
此时弦老爷唯一的女儿弦悠闺房内,丫鬟妈妈们正在给她上妆梳头,左一层右一层的胭脂香粉扑下来后硬生生把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稚气给扑没了,高斜着的发髻上插满了各色钗环,弦攸看着铜镜中的倒影,红红黄黄的胭脂铺满了巴掌大的小圆脸,只有那青黑色的眉毛下挂着的两颗圆溜溜眼珠子还尚能看出点原来的样子,弦攸手托着脖子无聊的摇着头,头上那些钗环珠玉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哎呀的我祖宗这可使不得,那不入流的下等人家女子才会这样钗环碰的叮咚响,等下进了宫见到那些贵人们可不能这么摇头,免得被那些士家大族笑话了去”
刚走进来的弦夫人看到赶忙扶正了弦攸的小脑袋嗔怪道。
“可是娘,非得要插着这么多的头饰吗,我现在头上就像顶了个千斤坠,如果不用手扶着,我的头就被压歪了”,
弦悠边说边将头故意歪斜在一旁还做了个鬼脸,在扬的众人都被她这模样逗笑了。
母亲佯装生气的拍了拍她,对着铜镜重新帮弦攸整理了头饰。
“你父亲祖上几代人攒下的家业捐出半数给了朝廷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给你挣个好前程,你也到了该议婚的年纪,你父亲为你的婚事费了多大力气,可我们商贾之家从来都是低那朝贵一头,现在好了得了个封赏,我们也可以去宫里和那些权贵们相看相看,能择个书香世家嫁过去也算摆脱了这商贾的身份。”
看着铜镜中的因过度操劳而早衰的母亲,弦攸不仅有些动容,她反身抱住了母亲,
母亲也慈爱的拍拍她顺手又插上了一支蜜花色水晶发钗。
“也怪母亲没有早早叫你习惯这些,从小你就不喜欢头上有饰物,早晨头上还看到的钗环晚上就不见了踪影,你又一直跟你师父么住在山上,总想着有机会有时间再教你这些,可一转眼你已经到了要出阁的年纪。”
弦夫人想起那时候怀弦悠的时候到了足月肚子还不见一点反应,吃了不少药寻了不少医家都没用,街头巷尾都在传弦夫人怀的怕是个哪吒。
“那可是个弑父的主。”
还有好事人过来劝弦夫人打掉孩子的,弦家族老也认为孩子到了月份不见世的怕也不是什么吉兆,屡屡施压让弦老爷快快做个决断,以免毁了弦族家业。可母子连心弦夫人怎么能忍心,她是日日烧香拜佛,是庙就进,是神就拜,也许是她的诚心也许是她的坚持,在一道观中她的遭遇被云游的四个道士听了去。
那四个道士连夜找到弦府,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保弦夫人顺利生产,不需金银只要每日能饱餐便可,到弦夫人怀的第三百四十九天,那日一早满天的朝霞中一轮弦月斜挂在东南角的天边,而太阳此刻也挂在半空,难得一见的日月同辉。
四位道士屏退了所有人后在院中四角坐定,没有法器也没有供台,他们只是手指捏诀静坐在四个位置,然而不消一刻,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便响彻了整个院子,弦夫人顺利诞下一女,弦老爷一看是个千金别提多开心,这哪是什么哪吒分明是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女娃。
可大家没高兴多久就发现这女娃除了出生时的那一声啼哭后便再也没了声响,她不哭也不笑,只是安静的瞪着眼珠子看人,那四个道士说这孩子是天神下凡必定与众不同,但仙体若没了庇护也容易被妖邪所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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