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它真正降临时,却仍是如同晴空里的一支冷箭,让人猝不及防。
没有人能够为一件坏事做好万全的准备。
陶眠手中是一截桃枝。
除了教徒弟练剑之外,每次桃枝出现,就是小陶仙君要动真格的了。
他护在玉则身前,低声道了句“快走”,同时不让对面的人更进一步。
现在那里站着的已经不是他的徒弟六船,而是他在千灯楼遇见的沈家二公子。
沈泊舟似乎还有些迷茫,或许是因为魂灵和肉体并未完全融合。
刚刚的那一剑,大抵是他出自本能的反应。
他望着周边的人,黑沉沉的一双眼。
那些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亲眼目睹了沈泊舟的那一剑。
凌厉、干脆,带着一丝阴毒冷寒。
他追求的剑道,不需要有排山倒海的气魄,而是高效致命。
最好能一击毙命,如若不能,也要折损对方反抗的力量。
玉则就是吃了这个阴亏。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大长老的弟子为何会突然拦在他们之间,救下了素昧平生的她。
也不清楚他和对面那个弟子之间有怎样的恩怨,看起来,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肩膀的伤口在不停地渗血,玉则知道自己不能耽搁,也不愿拖后腿,向身前的人道了一声谢之后,她被弟弟扶着离开。
于堂主的弟子已经候在那里,就连堂主本人也在,满目深沉凝重地望着扬中的对峙。
宾客们发现不对劲,纷纷站了起来,手掌搭在自己贴身的武器上。
薛瀚从陶眠的严肃神情之中,看穿了真相。
起初,陶眠和他说收了一个六弟子的时候,他还没大当回事。
在他眼中,小陶仙君收的那些个徒弟,不过是陪着他打发漫长岁月的消遣罢了。
长生伴随的莫大孤独,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但当他从阿九口中听说,陶眠新收的那个弟子姓沈,叫什么名字忘了的时候,他就有一丝忧虑。
姓沈的他认识几个,只希望不是他最不愿见到的那个。
……
然后,他应了吴掌门的邀约,来到桐山派,就看见陶眠身边站着的,是他最不愿看见的沈泊舟。
能说会道的薛掌柜都沉默了。
陶眠总是骂他乌鸦嘴,现在看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仙人和富商的相处模式虽然时常伴随着一些肢体上的冲突和过激的言辞,但对彼此仍是信任的。
关于沈泊舟的身世,以及他如今为何性情大变,陶眠都与他说了。
薛掌柜只有一句话。
“你这么划船不用桨,迟早翻船。”
言外之意是,让他别再浪了。
幸运的是陶眠听进去了他的劝告,遗憾的是,他从来不会把他的劝告付诸行动。
果然,现在翻船的时候到了。
薛瀚叹了一声气,转头看向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吴掌门。
“掌门,好像出了些意料之外的情况。不然,让宾客和弟子们先避一避?”
吴掌门连声说“啊对对对”,赶快叫人过来,照着薛瀚的话做。
围观着看热闹的人群明显离得远了不少,宾客们大多也被请回到最近的司礼堂中休息。
正好,比试进行了若干时辰,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扬边的这些动作是很快的,当人撤掉一些后,吴掌门终于能分出精力,去质问比试扬中的人。
“两位弟子,到底怎么回事?沈泊舟,比试点到为止。你刺伤玉则,是为何故?”
沈泊舟刚刚那段时间都在通过周围的环境透露出来的信息,搞懂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处境。
他看到对面站着的、沉默的陶眠,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是你。”
“……”
“我认得你。在千灯楼,你要去夺那块横公鱼脂。我还和你交手了呢。”
“……”
沈泊舟一直笑盈盈的,从他认出陶眠之后。那笑容有一丝伪装和掩饰,他好像是故意这样笑,让自己看起来是真的在和人拉近关系,以掩盖真实的目的。
“我后来弄懂了,那鱼脂,是为了治你的四弟子的病而求。不过……他应该是死了吧?被你的三弟子毒死的。”
沈泊舟相当懂得该怎么踩中一个人的软肋。
流雪和随烟,陶眠的每一个弟子,在他心中都是不能任由外人触碰的禁区。
“姐弟相残的戏码呵,当时在我们那边,可是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可惜啊,他们这般相斗,最后,庞大的家业还是拱手让给了他人。”
“……”
陶眠的心中起了万千巨浪,他所在意的、所怀恋的,就这样被一个外人轻易地说出口,在舌尖碾压咀嚼,再索然无味地吐出来。
不过他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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