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天一亮就开始下,从旷野里直下到丛林深处,一路泥泞,刀光剑影,耳畔的风声,逐渐在变味……
尽管相对无言,独孤却一直都没有放开蜮儿,哪怕中毒是拜她所赐,哪怕围攻是因她而起,哪怕溃退是为她所迫。
“yù儿,谁能赢你独孤哥哥!?”稀薄的空气,微弱的光线,强烈的心跳,浓郁的爱恋,还有从始至终都藐天下的豪气!
当此时,体内毒素迅疾蔓延,山外人数极速增多,饶是他独孤清绝,也不得不虎落平阳一次,不能纯粹凭武力败之,那便只能借地形取胜!
单论了解地形,这帮敌人,哪一个比得上他独孤清绝土生土长。
一众金军,满心追逐独孤而闯入这片深不可测的茂林。事实上他们刚一踏上这“龙之山脉”,便已经确切地体会到人世间的最险峻与最陡峭,了解真的有一种滋味叫“以手抚膺坐长叹”!
天sè昏暗,地气yīn森,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再遭逢独孤清绝撼山折世的残情剑,唯一的下场就是——战马前推后拥,兵将七上八下……
追兵之中,唯一能够紧紧纠缠的,是索命环王淮一人。
跟中毒无关,王淮才是独孤luàn战至此终于有了一丝意兴的好对手——实力总算不再悬殊得离谱,斗战才不会显得那么无聊。
与对的敌人相遇在对的环境里,不失为人间一大乐事。
雨中央,狂沙下,盖世神功,集天下一切招式之短缺。残情剑之无上锋芒,教王淮也不敢怠慢!
光线竟也不敢接近这战局,于是没有规律地在树顶、在山外、在石缝间徘徊、凌luàn、弥散……
王淮的索命环霸气纵横,几近发挥了环之极意,扫击如穿云追月,振dàng如蟠龙搅海,在手或脱手随心所yù,虽破除不了残情剑的破绽,却也着实没有像柳峻那般败给独孤,百招之后,仍然可以平手。个中招式,令独孤也不免称奇,这样的高手却这般xìng格,独孤只能长叹一声:“倒是像极了xiǎo秦淮的李帮主!”
王淮一怔,独孤又叹:“可惜,你虽有他谦逊,却是比他奴才!”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王淮脾气却倒好得要命,独孤这般讽刺,他却也不在乎。但恐怕沦陷在这场jī战之中,也确实由不得王淮分心吧!对面少年的“残情nòngyù”“残影洗风”“残灯无焰”,造诣已非弱冠之龄就能够拥有,难怪日前连东方大人都败在他剑下、柳峻每打一次就每自我羞辱一次……王淮自己领教的时候,也竟有种奇异的感觉——
就感觉独孤清绝他一直站在山尖上,看见猖狂的风云在脚下奔走觉得嫌烦,所以就纵身一跃跳进了风云之中,洗了洗他剑锋又飞身回去了。但就因为跟他接触过了,连空气都狂了!
就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令王淮不得不对独孤起忌惮。
那一路峰回路转一bō三折,直和独孤在“龙之山脉”打斗了半夜,实话说王淮也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一干等闲单是走不稳摔下山去的有多少……
千招过后,才将中毒的独孤清绝和受伤的东方蜮儿bī到绝路,“半月天”。
踏着岩壁上凿好的路追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名义上的路了,是天堑,是绝壑。之所以叫“半月天”,是因为这里的山和岩壁几乎合在一起,只留中间稍稍的一点缝隙,对面的天空看起来形如半月,所以当地人称之为半月天。
王淮驻足原地,气喘吁吁地等候后面的人赶上来,后面的人,比他还要气喘吁吁。这才发现,在追逐的过程之中,冷冰冰的一只手臂已经被残情剑削断,此刻被含沙教的教众扶着气息奄奄!
“冷冰冰,我要你记清楚了,你这只挽过无数男人的手,是被我用什么招式砍了下来!”独孤气力也被削减,言语却不曾更变丝毫。
什么招式?易迈山的刀法!这当是为易迈山最好的复仇!当真痛快解恨!
“独孤清绝,何必还要负隅顽抗?!难道不知连唐飞灵也已奉命增援!”王淮急问。
“唐飞灵?你说的,是那‘伪唐mén’吗!?”独孤清绝笑起来,xìng本豪妙,哪里将唐飞灵放在眼里。
“为何一直不肯投降?”王淮蹊跷不已,“你与林阡不是同一路人,武功也远比抗金联盟那帮人高强,为何要抛开xìng命站在那个立场?!”
“我武功也比你高强,更加与你不是同一路人!”独孤笑答,王淮骤然语塞。冷冰冰一直漠然看着,没有发表一句意见,竟似乎也不觉得她负伤痛苦。
雨越下越猛,掩不住马蹄声狂luàn,就在僵持不下之时,后续兵马俨然临阵,左路依旧是怒目而视的柳峻,右手边的却是白发苍苍的东方雨。
没错,东方雨,此刻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已。没有带兵马,孤身一人。
独孤,当时并没有觉察到,怀中的蜮儿,忽然有了知觉。
“独孤清绝,可否为了蜮儿的将来,和她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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