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入了夜。
近几日新收拾出来的书房里,裴晏舟已经坐了半日。
桌上是一封封信件,旁侧放着一沓易家账本,还有一杯冷掉的茶水。
仓凛进屋换茶,见里头的人停了下来似在沉思,他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小声道:“主子,眼下时辰
不早了,若回得晚,兴许锦茵姑娘就睡下了。”
这几日因着姑娘的伤,主子都寻借口歇在了姑娘的屋里,只是安置的小榻并未有入睡的痕迹,几人
便也明白主子的心思。
可今日眼见着天黑了许久,主子还在书房,未有丝毫准备离开的打算。
仓凛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
裴晏舟一直未有回应,脑中是适才宋锦茵瞧他时那双冷下来的眼。
她既是不想见他,既是要好好想想,那他便给她些时日,还她几分清净。
不过就是忍几日不去见她,也不见得就这般撑不下去。
男人薄唇紧抿,黑眸幽深,许久才拿起桌上的信件,头也未抬地开口:“今夜事多,我歇在书房
“书房?"
仓凛诧异,“里头的床榻还未收拾妥当,上头被褥也有些薄,主子若是不去锦茵姑娘那,不若还是
回前头?”
裴晏舟皱眉,想起前头宽大的屋子。
许是一住进这宅子,那处便有宋锦茵守着的身影,如今只剩他一人待着,即便里头摆放了不少东
西,他也莫名觉得那处空空荡荡,颇为冷清。
还不如留在这小一些的书房。
“不必,让人再搬几床褥子过来就是。”
“那属下去多添些火。”
仓凛垂头退下,直到行至门边,才又听里头的人开口,“她何时歇下,让人来报。"
“是,主子。”
木门关上,风中夹杂着水汽,像是要落雨的模样。
仓凛隔着门摇了摇头。
虽不知主子为何心绪不佳,眉宇重添了冷意,但随便一想便知同锦茵姑娘有关。
只是说起来,里头那位瞧着像是一心都在事务上,可那心思,到底还是飞到了隔壁院落。
“想什么呢,可是你主子又折磨自己了?"
刚一转身,便见夜色中来了一人,一身暗色衣袍,长发高束,是几日未见的林景修。
“林少爷。”
“之前还没觉着,今日来寻他才发现,这座宅子竟是两处互通,往后若是宋锦茵一人住着,怕是会
廖得慌。”
“主子也是为了瞧着宽敞些,不过锦茵姑娘也不会一人住在此处,应当不会太冷清。”
“不一个人住?"
林景修眉梢轻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只是还未待再开口,里头便传来了裴晏舟的声音,听着不算太温和。
林景修收敛了几分,看向仓凛的眼带着询问。
这声音,可不像是过得愉悦的样子。
仓凛哪敢同这位少爷多说,替他打开门,记着安置被褥的事,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怎得这副模样,又被你那小姑娘赶了?"
“你无事可做?"
裴晏舟放下手中物件,掀眸冷冷看向他。
只是越是这副模样,便越像是认下了这话。
林景修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故作沉思道:“姑娘家的心思可不好琢磨,你这般要吃人的模
样,谁愿意同你共处一室?不如你同我说说,兴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裴晏舟顿时便想起了上次他让自己不停送东西的事。
那些放在小院门口的东西,无论贵重与否,皆未入过她的眼。
甚至守岁那日,若不是突然出现刺客一事,那几箱东西兴许立马就被退了回来。
“小姑娘不可能没有触动。”
林景修一下便猜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了口,“你对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她一定有会有动摇,尤
其这次你连命都差点搭上,她再如何要同你划清界限,也定不可能再同之前那般决绝。”
这番听下来,像是又有些道理。
比如今日她说的是再想想,而不是之前的一定要走。
裴晏舟指尖落到桌面,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有一道那日火中留下的细小疤痕。
“今日,顾简平来了一趟。”
想罢,男人眉宇间的冷意褪了些许,开口时眸底闪过一丝黯然,似想起了白日里宋锦茵低垂眉眼,
什么也不愿同他讲,隐忍不发的模样。
书房里是男人低沉的声音,讲到后头宋锦茵的毫不在意,他停了一瞬。
林景修正听得起劲,忽见面前的男人起了身。
正逢仓凛端着药进来,裴晏舟看了过去,“她可换了药?”
“回主子,半个时辰前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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