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话音未落,门已被人踹开,来者正是李胤,一见里头的情形,顿时怒不可遏:
「沈仲修,你该死!」
他飞奔闯入,一剑刺进沈仲修肩头,迫他松开柳蓁,又卸下身上的风氅,将柳蓁裹了个严严实实,一把抱了起来。
「蓁蓁,我来迟了......」
柳蓁一言不发,埋进他怀里,片刻后,才放声大哭。
李胤抱起人就走,一条腿跨出门槛时,才冷冷道:
「沈仲修,老子今夜暂留你一条性命,给我好好制住周博义!若再生歹心,老子便亲自摘了你的脑袋!」
......
归时,柳蓁哭了一路,她本以为自己早忘了当年的噩梦,可这些时日来的恐惧,又让她想起了曾经所经历的折磨。
李胤抱着她,一路默不作声,待回到长乐宫,将她安置到榻上,才小心翼翼地掀开风氅。
本是泼天富贵滋养出来的人,此刻竟变得狼狈难堪,不忍入目。
靡丽的娇唇破开口子,染着未干的血迹;一身瓷白的肌肤到处被掐得青青紫紫,遍布着零星的痕;细弱的腕上生生被勒出了一圈红印......
李胤心疼至极,咬牙怒骂:「老子真该废了那畜生才对!」
柳蓁愣愣摇着头,眼里空洞无神,只喃喃道:「敬尧,我要沐浴。」
「好,我抱你去。」李胤急忙点头。
她却又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要去沐清阁!免得污了汤池,叫人用浴盆打水来,待我洗完,便把那盆扔了。」
「好,都依你。」
李胤未召碧笙近身伺候,亲自替她沐浴,手上千般呵护,万般小心,唯恐弄疼了她。
从相府至此,他都不曾问过她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胤不在乎她清白与否,即便她已遭了辱,他也娶定了她。
柳蓁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不由抬头望去,声音却微不可闻:「我身子不便,他未能真碰我。」
「嗯。」
「可他......已使尽手段......」
「蓁蓁,别去想,别去想......」
柳蓁抱膝别过头去,哀道:「敬尧,我太脏了......」
李胤心痛欲裂,扭过她的脸狠狠亲吻,可一触及唇,又瞬间化作温柔与疼惜。
「蓁蓁,我喜欢你,想娶你,从不是为了清白,你不脏,脏的是世人。你的夫君,只我一人。」
「敬尧!」柳蓁轻唤一声,却说不出话来,眼泪一滴滴地打进热水里。
待沐完浴,李胤又抱她躺回榻上,上头已换了新的被褥,还是暖的。
他搂着她裹上被子,柔声道:「蓁蓁,睡吧,睡一觉便忘了。」
柳蓁点了点头,静默许久,终还是开了口,可声音却颤得仿佛凝聚了半生的悲怆——
「敬尧,我们的孩子......没了......」
李胤这辈子,上过刀山,亦下过火海,一身铮铮铁骨是在北境十余载的锤炼中浴血而生的。
他自问杀敌无数,身上早不知染了多少血魂,本以为自己已坚无可摧,漠然生死,任何事儿都不能在心间激起波澜。
可这半生,他却历了两件痛彻心扉之事——
一是她遭赵显凌辱,他恨得夜不能寐,不知在梦里手刃了那畜生多少回;
二便是此刻......
李胤的心随她一语而坠入深渊,亘古凝聚的哀怆在心间蓄足,只待轻轻一碰,便要喷薄而出。
然他不能倒下,他是她的苍穹,为她撑起江山社稷,为她拼杀,为她征伐,若是没有她,他便只是世间一孤臣。
万般悲戚与哀怒生生滞在了嘴边,终化作一声轻柔的抚慰:「蓁蓁,孩子......还会有的......」
柳蓁仰头凝视着他,纵使他将眼底哀痛掩去,在她面前强撑,却仍叫她一眼洞穿。
那一瞬,她只觉自己想嫁他,可她,已脏得不成样子......
柳蓁再度埋入他怀里,沉默许久,忽而轻问:「敬尧,你可有过旁的女人?」
李胤蓦地愣住,又听她道:「我知你有。」
「蓁蓁......」
「敬尧,我不怨你,我也早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女子,谁也不欠谁的。」
李胤心知她多半是在沈仲修那儿听了什么话,才这样问。他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人,便坦言道:
「从前在军营里过得苦,哪儿来的功夫想女人?后来入了王都,倒是会去寻一寻乐子。有了你后,便再无旁人。」
柳蓁闻言,双眼撇向别处道:
「当年赵显辱我时,使尽了手段,缅铃也好,角先生也罢,该用的都用了。
我本哭求他停下,后来他使了媚药,惑得我神志尽失,竟就从了他,还求着他要我......醒来时,身上没一处是好的,浑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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