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舟怎么会不明白?
他太了解李妍了。
了解她的每一个表情,熟悉她的每一个思路。
清楚的知道李妍要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才是突然闯入她生命里的那个人。
“即便如此,愚也不准备放手。“沈寒舟别开视线,“就像你要为你的自由而抛弃愚一样,愚也要
为自己,孤注一掷。”
李妍愣了下。
“愚放不下你。”
沈寒舟起身,他手攥得很紧。
从小到大二十五年,就算他身在永灵寺,也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衣食无忧。
他以为一生也就这样了。
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思考复仇的方法,他要回到皇城,要像曾经抛弃他的父皇和母后亮出
自己的爪牙。
沈寒舟走了几步,没听见李妍的声音。
他悠悠回头,望着背对自己的身影,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寒冬飞雪的冰冷气息灌进自己的脑袋里,他才好像清醒了那么一分。
为什么呢?
为什么每个他最重要的人,都要弃他而去?
吼着"你是诅咒之子"的母妃。
一言不发,将他送去永灵寺的父皇。
趁着他身体不适,忽然强行辞官回青州的恩师。
以及本以为找到了救赎,却是另一个地狱的李妍。
宋唯幽站在飞扬的大雪里,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塑。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只因为他是宋氏的孩子,肩头背着朝堂江山,所以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连
留一个本该两情相悦的姑娘都做不到?
雪花打湿他的长发,浸透他肩头的衣衫。
他站了很久很久。
心与残雪一样冷。
不知何时,他头顶的雪花停了。
李妍举着伞站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一件干净的新衣裳。
他转身,漠然地看着李妍的面庞,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你就不能……他自嘲一般笑起,拥着她的手更紧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想留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就不要去关心他,不要让他这样抱着你,不要给
他虚无缥缈的希望啊!"他咬着唇,浑身颤抖,几近哀求,“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那晚沈寒舟病了。
他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迷糊糊。
乔七命被连夜带过来,又是下针又是诊脉。
“高烧至此,绝非一下就起来的,下午时就没发现?"他问。
李妍蹙眉:“他夜里才回来。”
“夜里回来没发现?”
没发现。
李妍真的没发现。
现在想想,那般高傲的人,跪在她身旁时,她居然也没正眼看过他。
她满脑子只记得沈寒舟将她关起来了,曾经迁就她的所有所有,仿佛都被那一盆炭火,烧了个干
净。
李妍心里有些愧疚,可又觉得是沈寒舟先触动她的底线,实在是不想松口。
乔七命见状,故意很大声地叹口气。
“大小姐还记得我与他的初见么?"
青州夜市,李妍去找大夫时,乔七命正坐在街头上冒充算命先生,硬是扯着沈寒舟看面相。
“医理讲究阴阳五行,讲究金木水火土,讲究生辰八字,讲究命数。"他揣着手,开始说一些云里
雾里的玩意,“我和他们那些温病派的家伙不同,我跟随师父,自幼学的就是经方派,说得再透彻一
些,差不多和周易无限接近。”
“大小姐以为我是冒充的算命先生,但世间名医,哪个不懂些命理?"乔七命绕了一大圈,这才把
话头落回了沈寒舟身上,“我当时说他身子羸弱,短命之相,大小姐可还记得?”
李妍仰起头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当时乔七命只看了沈寒舟几眼,脱口便是这句话。
“他是你带来的人,你觉得我会不会当着你的面瞎说?"
李妍一滞。
乔七命这才缓缓抬手,他细细品着沈寒舟的脉象,郑重道:“就这个身子骨,这个状态,往宽了
说,至多也就二十年。若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十年都是一个大坎,能不能过还是另说。”
李妍的呼吸短暂停顿了下。
她后背僵硬,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痛苦呻吟的男人。
“你说他,还有十年?最多二十年?“她难以置信,干笑一声,“乔七命,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啧!"乔七命嫌弃咂嘴,“大小姐,我一个郎中……啊,御医,怎么会用人命开玩笑呢?”
“他这脉象,定然是长期失眠无法入睡,外加操劳过度,连带着还有些……诅咒两个字到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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