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恍惚的墨君礼猛地回过神来,他神色顿了顿,问李常福:“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李常福看了看路旁坐着的老道士。
一名三十出头衣着光鲜的妇人,站在老道士面前,低眉顺眼地求老道士解困局:“小女姻缘极好,只因长相缘故,不得不寻些偏门左道医治,如今汤药吃了,脸上的脏东西不见好转,平日只能涂抹厚厚的脂粉才敢出门见她未婚夫婿,可这样的日子,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但若嫁入夫家,日子长了,又该如何遮掩,恳请老道解了此局,将来小女飞黄腾达,定视你来再生父母。”
李常福皱眉,瞧看妇人身旁站着的女子。
她穿着浅青色莲花纹长裙,头戴帷帽,身形如少女,因脸上有帷帘遮容,看不清少女的容貌。
李常福赶紧朝马车里的墨君礼禀报:“回太子殿下,是一个妇人找老道士解签。”
“莲儿,来,让老道给你看看。”妇人一声“莲儿”,激起了墨君礼的好奇心。
他伸手掀开帘子。
宫辇刚好走到少女身旁。
少女拿下头戴的帷帽,露出了洁白明艳的五官,一眼让人入心。
墨君礼却只看了一眼,便准备放下帘子,然而……
那女子一个举动,让墨君礼动作顿了顿。
只见女子抬手摸了摸耳背,很快就从耳朵后面撕开一道小裂口。
墨君礼起初没看明白女子的举止,只看到那小裂口不断向左右两边扩大,最后竟撕下了一整块面皮。
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庞转眼就如夜叉罗刹,布满黑斑,凹凸不平。
这让墨君礼想起了幼时偷偷看过的《聊斋画皮》,里面一天姿国色的女鬼,在夜深人静时撕下面皮,露出恶鬼的面容,吓地他高烧惊厥,沈皇后再不敢让他触碰神鬼书籍。
因此,昨日在沈家看到“宝莲”的模样时,墨君礼当天夜里就做噩梦了。
如今亲眼见到画皮鬼现世,墨君礼直接被吓地从椅子摔落,重重跌在地垫上。
李常福听到宫辇内传来动静,担忧问道:“太子殿下。”
“停下来。”很快,宫辇内就传来墨君礼地声音。
队伍缓缓停下。
墨君礼从地垫爬起来,坐回椅子,脸色泛白:“把那一对母女叫过来问话。”
“是。”李常福转身让那一对母女去宫辇旁。
那一对母女立刻跪在地上,向宫辇内的人行礼:“民妇(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墨君礼不敢再随意掀开帘子往外看。
他抬起手,用手掌按压着加速跳动的心脏,语气冷沉地说:“你们叫什么?”
“民妇姓刘,夫家赵氏,小女叫赵菁莲。”
“赵菁莲!”墨君礼低喃了一声,便又问赵菁莲:“赵菁莲刚才从脸上扒下来的东西是什么?”
“回,回,回太子殿下,这,这是,敷,敷于民女,脸上的药膜,可……可可,可遮掩,民女脸上的……脏东西。”赵菁莲磕磕巴巴的说完。
赵刘氏赶紧附和了一句:“没想到惊扰了太子殿下,民妇并不是有心的,还望太子殿下恕罪,莲儿,快把帷帽戴起来,莫要污了太子殿下的眼。”
赵刘氏拿起帷帽,匆匆忙忙为赵青莲戴好。
墨君礼隔着轻薄的窗纱,隐约看到赵刘氏母女在外面地举动。
此时他已经缓解了受惊的情绪,重新掀开帘子。
就见赵青莲已戴好帷帽。
她畏畏缩缩地跪在赵刘氏后面,头低的很低,苟着背,手里还拿着刚从脸上撕下来的药膜。
“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墨君礼问道。
赵刘氏红着双眼说:“回太子殿下,小女的脸是天生的。”
“天生如此?”
“是,生来便长有这些胎记。”
墨君礼目光落在赵菁莲手里拿着的药膜:“她手上的东西,便可以遮掩住她脸上的……胎记?”
赵刘氏回头看了一眼赵菁莲,便从赵菁莲的手里取过药膜,双手捧到窗口。
墨君礼的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赵刘氏道:“幸得此物,将小女脸上的东西遮住,保住了一门好姻缘。”
墨君礼看了看赵刘氏手上的东西。
贴在赵菁莲脸上的时候,那药膜与肌肤贴合,看不出半点破绽,如今静静躺在赵刘氏手中时,那药膜竟成了透明胶状。
不知为何,墨君礼看到这药膜的时候,心中情绪烦躁。
“大胆。”李常福上前呵斥了一声:“怎可将用过的东西,再端于太子殿下面前,污了太子殿下的眼睛。”
“是,是民妇该死,不识礼数,民妇的马车里还备了一盒,如若太子殿下想要,民妇可送予太子殿下。”说完,赵刘氏就让跪在后面的赵家仆人回马车取药膜。
仆人很快把药膜取来。
一个雕刻着莲花纹的木盒,呈到墨君礼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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