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老子一早就知道,那厮就是活脱脱一畜生!”
良山村原支书马长福醉醺醺地坐在自家炕头上。说是自家炕头,其实早已卖给了台商的。台商自是不需要住在这里,基本上谁爱住谁住。马长福等十来个看场的老头,凑成几堆喝酒后,通常还是各回各家。人都恋个旧不是?
郑有为让马友智雇些老头看场,活儿清闲,钱不少挣,马友智就把自家老头子先安排上了。晚上剧组歇了工,老头们就住在村里。睡觉也能赚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自打去年自扇耳光之后,牙齿定是长不回来,马长福身上的那股霸气似乎也扇没了。马友智死皮赖脸地得了顺子哥支持,顺利接了村支书,成为新一代话事人。马长福也就提前退了休,没事喝个小酒,四个儿子倒也管得。
心里却是一直堵着口气。马长福这事那事的瞧着不顺眼,却也只敢在喝得差不多时,跟几个老伙计嘟囔几句。这牢骚也是没有市场,马长福通常还会得个白眼,挨顿呲啥的。
“顺子大兄弟话事以前,你虽然贵为村支书,也不过是多喝几瓶两块钱的老白干罢了,能有这么多下酒菜?现在呢,娃儿们都有事干,钱也来得快,连打老婆骂孩子的都少了。你这死老头子不能抄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吧?”
通常这么说话的,就是唯一的邻居老刘头。
马长福三十年的村支书不白当。村西侧本来住了七八户人家的,其中就包括于贵来一家。使出种种手段后,这块风水宝地逐渐都成了马长福的产业,起了一整排二十间大瓦房。
事情当然不能做绝。大瓦房旁边还剩了三间草房,是属于孤老老刘头的。孤老无后,马长福一直没有着急。等老刘头死了,不是连小钱都不用出?
人算到底不如天算。马长福没着急占人家宅院,老刘头也没着急去死。结果却是赶上了破房换大钱。时也势也,马长福再也不是从前的马长福,三间草房钱还是归了老刘头。当然,这老刘头卖了宅院以后,并没有到藏马新村去起屋。
无儿无女无老伴的,图个啥?大把钱揣腰里,吃死喝死拉倒。所以,两人的下酒菜,通常都是老刘头出。
搁在一年前,老刘头可不敢这么呲马长福。但现在不同,且不说大家都是一样的老头了,这猪耳朵花生米,是谁买的?呲了也就呲了!马长福挨了呲,也不过是瞪个眼。瞪了也就瞪了,还能咋的?
马长福骂完了某个畜生,还等着挨呲呢,结果却是有些意外。
老刘头不但没呲马长福,反倒是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顺子大兄弟啊,做事百无禁忌,只是莫要冲撞了马王爷才好……”
“是啊!马王爷也不降个雷,直接劈了丫的!”马长福得了老刘头支持,说话更加大声,虽然舌头不拐弯。
外面果然一记闷雷,“轰隆隆”铺天盖地,连酒瓶子都摇晃起来……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下午时,碧空万里突然起了乌云,“喀嚓!”一记闪电撕天裂地,俄而大雨倾盆,天地一家亲,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汪明哲导演看到下雨,就安排了拍夜戏,正要拍鬼子进袭大刀堂覆灭之前夜。怎奈马友智等一班群众演员都不在状态,汪明哲骂了两回还是不行。待要骂第三回时,有几个“匪徒”居然操起了马扎子!
尼玛不就是顺子哥上了亲妹妹吗?这才多大点儿事啊?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干嘛?汪明哲咂了咂肥嘴。虽然没有机会参与进去,却也是亲眼目睹中午场景的。作为一位著名的前三级片导演,曾经深入倭国研究其国粹的,汪明哲对此很不以为然。
藏马山人彪悍的,汪明哲贵为导演,当然不会跟些个群众演员一般见识。夏日里风雨多,改天再拍就是。汪明哲和郑有为等人商量了一下,干脆休息一日,到温泉馆喝酒泡澡去了。
郑有为给顺子哥打了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想着顺子哥此时正焦头烂额的吧?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添乱了,悄悄喝酒就好。这雨下的!
一夜风收雨歇,东方鱼肚白。
郑有为伸着懒腰走出温泉馆,习惯性地围着自己的领地跑一圈,地主的感觉不要太好。人到中年肚儿圆啊,且不可辜负了藏马山大好清晨。
好像哪儿有些不对?郑有为揉揉眼睛,嘴巴再也收不拢——我的良山村呢?
良山村大部分还在,只是西侧一截山峰不见了。
雷声压在了山体滑坡的轰鸣,泥石流吞没了二三十个院落。其中正包括剧组搭建的仿民国建筑,也就是近期的拍摄现场。
如果不是昨夜歇了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当然,如果不是良山村早已搬迁,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郑有为喊起了犹在睡梦中的汪明哲等人,又打电话叫来了马友智。
马友智兄弟四人均在藏马新村建了房,昨天傍晚歇工,马友智就冒雨下山去了。“匪徒”们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孩他妈。此时急匆匆返回,“匪徒”们全都张大了嘴巴。尼玛哥几个捡了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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