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兮做了个梦。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她推开面前的玻璃门,头顶上由木头和铃铛做成的风铃发出沉闷和清脆交杂的声音,引起店里人的注意。
守在前台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叫张兰雅,她正在刷剧,看到有人进来便要打招呼,待看清人影之后便又坐了下去,“Lynn,来找老大吗?老大还在楼上休息。”
Lynn是顾盼兮给自己起的英文名,在跟家里闹翻之后,为了赚学费和生活费,顾盼兮什么事情都做过,在餐馆端过盘子,也在酒吧当过服务员,后来因为她在酒吧和试图咸猪手她的客人打起来,被恰好路过的周伸救了,周伸知道了她的情况,就把她弄到他的刺青工作室里帮忙。
顾盼兮的画画就是跟着周伸学的。
十八岁那年,顾盼兮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周伸,冲动之下跑去告白,周伸告诉她,她不喜欢他。
那时候的顾盼兮卯足了劲要证明她不是小孩子了,在此过程中却明白,爱情并不是她以为的模样。
周伸原本想让她自己慢慢明白,然而顾盼兮明白的代价太过惨烈。
顾盼兮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她却不由自主,于是她听到自己开口,“今天伸哥不忙吗?”
“本来有个客人预约了要过来的,但是临时取消了,伸哥就打算歇一天。”
说完这一句,张兰雅瞅了瞅顾盼兮的神色,“那个,节哀。”
顾盼兮一怔,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了。
她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然后绕过前台从一旁的楼梯上了楼。
二楼没有客人,因此很安静,大厅里没有人在,顾盼兮却似乎知道人在哪儿,很熟悉的穿过去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里正在专心画画的男人抬起头,看到她之后点点头,“来了。”
男人的头发很短,就是头皮上冒出短短的一茬,他又惯来没什么表情,工作室的人除了他徒弟小北以外,都有点儿怕他。
当然顾盼兮从来没怕过他。
“愣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坐。”
顾盼兮走到周伸对面坐下来,周伸正在画一幅刺青的设计稿。
“送回去了?”
顾盼兮看到自己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安慰的话我也不会说,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顾盼兮久久没有出声,最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问出了一句话,“爱情其实是这样的吗?”
“不是。”
“贝贝觉得爱情是她人生的全部,失去了爱情就不能活了,但是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兮兮,不要被她影响了。”
顾盼兮低着头,半晌才道,“伸哥,我觉得我不爱你。”
周伸诧异的抬起头,“不是,你不要觉得贝贝那样的才是爱情,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那确实不是爱情,但是贝贝那样的,只是爱情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顾盼兮摇了摇头,才十九岁的少女刚刚开始学好没多久,曾经的头发因为烫染太多次发质很差,她干脆给自己剃了个光头,如今头发才长出来不多,看着很难看。
“伸哥,我这几天睡觉做梦都是贝贝抱着孩子从我面前跳下去的情景,我想我有点明白爱情是什么了。”
“兮兮……”
“伸哥,你别担心,我不会回到以前的生活的,我想当一个普通人,好好的读完大学工作,然后找个真正喜欢的人嫁了。”
周伸伸出手在她短短的发茬上揉了揉,“兮兮,你能这样想,很好。”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顾盼兮在床上睁开眼睛,侧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早上六点半。
顾盼兮伸手盖住眼睛,在周伸去世之后的七年里,她都没有梦到过他,没想到穿到这边之后,她竟然梦到过他两次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顾盼兮干脆起床了,梳洗之后打开房门,恰好墨时奕穿着运动服打开大门进来。
“盼兮,早。”
“起来这么早,是饿了吗?”
面对墨时奕这样主动打招呼,顾盼兮有些不习惯,他们两之间应该是互相无视的,就算在家里面对面碰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的。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墨时奕。”
正准备进浴室的墨时奕停下脚步,“盼兮?”
“你不相信爱情,我……我却不知道该不该信,所以你的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墨时奕转身走过来,“盼兮,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顾盼兮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犹豫很可笑,她和墨时奕站的立场虽然不同,但是所面临的困境其实都差不多。
她担心墨时奕报复自己,墨时奕担心她是原主。
“也对,是我自私了。”
想通了这一节,顾盼兮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她坦然的点点头,“我饿了,你现在要去沐浴吗?”
“你先去吃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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