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澜庭阁,完全被悲伤的阴霾所笼罩。
四处都有白绫悬挂,平日里欢笑不绝于耳的丫鬟、奴仆们,也变得沉默寡言,做事小心谨慎,大气
都不敢喘一下。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他们颇为难受。
大壮一度不愿意相信宋言陨命的真相,扬言要去青城山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终被陈三阻
拦。
两人在房中交谈半日,大壮走出房门之际,已心如死灰,一连三日,坐在澜庭阁的大堂不言不语。
宋言等人尸骨无存,三日后仅能立下衣冠冢,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三日转眼即逝,澜庭阁举办丧礼,府邸上下,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陈三有幸捡回一条命,对宋言感念至深,在澜庭阁,忙里忙外,负责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夷……郑姑娘,里面请。”
陈三先是一征,随后作揖,郑婉茗面无表情回礼。
这女子与侯爷也只是几面之缘,她远在周安县,居然也得知了消息?
殊不知,对于宋言的死讯,她并未全然轻信,这才决定前来澜庭阁吊唁。
明明在青城山,宋言还活蹦乱跳的,突然就死了?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不对啊?
可陈三的神情并不像假装,澜庭阁白绫飘飞,柳茹梦悲痛欲绝,无不让她刺痛……
确认秦般若没有性命之忧后,她自知不能从郑钱手上救出秦般若,便离开回去向秦牧复命了。
从此便对宋言没有音信,这一切的一切,都像真如其实。
难道楚王殿下等候多年,难得的一次契机,如此轻易便要烟消云散?
如此也好,总好过寄托于所有希望之后,再次落空吧?
“站住,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就在郑婉茗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一声满怀怨念的怒喝声,在门外响起。
只见陈三阻拦在门口,堵住黄友新等人的去路。
黄友新不以为意,顿住脚步,怒道:
“你这是何意,宋侯不幸辞别,老夫哀痛至极,前来悼念,你区区一个侍卫,也敢阻拦?"
“大胆,快让开。”
“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拦黄大人的去路?不想活了吗?"
黄友新身后,此起彼伏,叫嚣不停。
其余前来吊唁的人不约而同地顿住步伐,小声谈论,指指点点。
郑婉茗闻言,微微蹙眉,莲步轻移返回门前,冷眼旁观。
来者不善啊,要不要帮帮忙?
算了,先静观其变!
黄友新不怀好意,陈三自然也不会给予好脸色。
他冷哼一声,喜怒溢于言表,
“真是笑话,整个建康府,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你这老匹夫,到底是来吊唁,还是猫哭耗子,假慈
悲?"
果然,蛇鼠一窝,宋言的手下,都有他言语犀利的风格。
郑婉茗双手环胸,本来还担心陈三会吃亏,看样子,没有把黄友新气得吐血,算是轻的。
她心中不觉好笑,心道,这老家伙也是,小小一个肃州知州,就如此目中无人,真是井底之蛙。
黄友新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
“混账东西,今日老夫念在是宋侯的吊唁上,不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但你若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之腹,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到底谁是小人?若不是你暗使奸计,掳走了章和公主,侯爷如何会去虎牙山剿匪,如何会葬生于
恶匪之手?"
陈三寸步不让,守在门口,痛心疾首,
“侯爷一心为民,刚有一番作为,却被你这奸人所害……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你的真面目揭露
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污蔑老夫?宋侯去青城山剿匪,老夫也劝说过,是他一意孤行,老夫岂有办
法?
再者,章和公主乃是被青城山的匪寇掳走的,我黄家对大燕,对朝廷忠心耿耿,你若再敢无凭无据
污蔑老夫,老夫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就是我儿犯了过错,老夫也秉公办理,从不曾徇私舞弊。”
黄友新面色涨红,却也说的在理。
他心中冷笑连连,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掳走秦般若的罪名安在青城山的匪寇身上,然后将自己
说得清洁廉政。
话音落下,四周议论声骤然响起,大部分都觉得陈三心眼太小,反观黄友新,即便独子被宋言关
押,依旧放下仇怨,前来吊唁。
胸怀之宽广,令人折服。
黄友新此刻的心情,不亚于得知宋言殒命的时候,这种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美
妙。
他乐不思蜀,甚至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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