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起夜的时候,如果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影子,不要管,接着回去睡觉。
听着那絮絮叨叨的女声,我耳边再度回响起了爷爷说过的规矩。
所以,我这是尿还是不尿?
说来也真是该死,本来我还没有这么强烈想上厕所的欲望,但听到厕所里传来的奇怪声音,我的尿意是越来越强烈。
这就是传说中的吓尿吗?
我愣在原地,喉咙感觉越来越干,哮喘病发的前兆正用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攻击着我的全身。
“……嗯,我知道,我不会乱讲的。”
卫生间里的女声越来越清晰,甚至我已经能清楚地判断出她一些语句在说什么。
而这不是因为对方提高了声音,是因为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无意识地朝着卫生间靠近。
“最近家里给人的感觉是越来越古怪,尤其是那孩子进门之后,”
“今天晚上,我一直心慌的睡不着,就怕那个影子找到我这里来,”
“嗯,我当然知道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怎么能叫人不怕呢,”
“那个孩子,简直跟他爸一样,周身都笼罩着噩运的气息……”
卫生间里的女人,像是在跟什么人交谈,但又听不到别人对她的回复。
而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是我吗?
今晚来到这栋小楼的,可以被称得上算是一个孩子的人,也就只有我了吧?
我的脚步停在卫生间的门口,踌躇着要不要查看一眼。
我的呼吸声很粗重,毕竟我有哮喘,紧张起来的喘息是控制不住的。
如果卫生间里的人够警觉,现在这个距离她绝对能听到我的声音。
但她还是自顾自地讲着话,似乎全然没有觉察到有人悄悄地靠近。
我开始觉得,也许我还没有醒来,还沉浸在噩梦中。
这么想着,我抬手冲着自己的脸抽了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出现在寂静的夜里。
但是跟在草地时的情况一样,我的脸皮抽痛,痛感清楚的告诉我,我已经回到了现实。
我抽自己巴掌的声音惊动了卫生间里的人,我看见二婶一手握着手机,一边皱着眉头探出头来。
“二,二婶好。”
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是她。
我刚才真是睡觉睡到脑子坏掉了,竟然没有想到,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虚空”对话,可不就是在打电话吗?
这栋小楼的每一层都是卫生间的,二婶悄悄躲到一楼来打电话,难道是不想被二叔给注意到?
看到我的出现,二婶倒也没有怎么慌乱,当着我的面非常自然地挂断通话,而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上厕所啊?”
我愣愣地点点头,混沌的脑子指使着嘴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这么巧啊婶子,你也上厕所?”
说完,我都想再抽自己一嘴巴子。
“我上完了,你上吧。”二婶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比办公窗口里那些公事公办的业务员还要冰冷无情。
她走出卫生间,快速消失在了黑漆漆一片的走廊上。
对此,我只能带着一腔的疑惑,去卫生间解决了我的生理需求。
回到卧室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顺利入睡,耳畔一直回响起二婶说的那些话。
噩运的笼罩?我吗……
二婶人到中年,已经过了中二魂爆发的年纪,她说出这些话,其实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说我像我爸一样,是一个周身笼罩的噩运气息的人。
而我爸这个人,确实一辈子经常霉运缠身,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死掉。
据我妈所说,我爸当年是从爷爷家开车出发,去二叔的工作单位附近办点事情,在路过中间路段的一座大桥时,撞破护栏落水身亡。
我爸刚成年就考出了驾驶证,车技一直很稳当,按理说没理由犯下撞破护栏这种低等的错误。
而且那座大桥当时刚刚修成通车,路面宽阔平坦且车流很少,在这么一条空旷的坦途上,一个老司机把车子直直的开进了河水中,就像是突然被鬼附身了一样。
当年我爸刚出事,我妈怀着我还没有被赶走,而我爷爷在我爸的葬礼上请了神婆。
神婆故弄玄虚般的施了一阵子法术,说见到了我爸的灵魂,我爸死的非常蹊跷,是被家里人所害。
爷爷听过神婆的话,把自己关在房间沉思了一夜,最终决定把我妈给赶出去。
当时,我妈又气愤又悲痛,觉得这不过是我爷爷为了赶走她,串通神婆编造的理由。
那时候要不是心疼我还没有出生见见这个世界,我妈在被赶出家门后就打算去我爸出事的大桥跳下去。
因此这么多年来,我妈对我爷爷是有很大怨恨的,所以我一直长到十八岁,她从没跟我讲过我还有爷爷,还有两位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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