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毙」两个字一出,大殿中无比安静,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贺清宵身上。
贺清宵以额贴地,声音还是冷静的:「谢皇上恩典。」
兴元帝冷冷盯着从容依旧的青年,堵在胸中的怒气横冲直撞,无法消散。
很快贺清宵被拖了下去。
兴元帝起身,亲自去观刑。
百官默默跟过去,一路上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谢掌院放慢速度,低声叮嘱一名官员。
官员点点头,悄悄退出人群,直奔翰林院。
此时的辛柚,正在办公房里翻书,就听急急的喊声传来。
「辛待诏,辛待诏——」
她起身走出去,看着气喘吁吁的官员:「王大人——」
官员摆摆手,小声道:「掌院大人让我给你传话,长乐侯贺清宵因欺君罔上,皇上发话推到午门外杖毙!」
「什么?」辛柚一惊,那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思绪都停顿了。
贺大人欺君罔上?
短暂的呆滞后,辛柚很快清醒过来,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问:「贺大人犯了什么罪?」
官员把谢杨之事简单讲了:「谢杨敢于劝谏,多次惹怒今上,那次劝谏不成酒后失言,下了诏狱……谢杨之父早年因治水殉职,贺镇抚使许是怜惜谢家两辈忠义,一时犯了糊涂……」
辛柚弄清了缘由,已走出翰林院,开始拔腿飞奔。
官员努力追在后面,追不上,干脆慢慢步行。
话他已经带到了,后面的事他一个小小官员就管不了了。
午门外,按着规矩一番核验,因是兴元帝亲自监刑,速度十分快。大太监孙岩宣读了杖打的旨意后,锦麟卫校尉抡起包了铁皮的朱红大棍,用力打下去。
皇上已经发了话要杖毙,动起手来自然就不需要留情了。
百官中,有与谢杨交好的官员见此情景面露不忍,可想想锦麟卫的恶名,便把这点同情默默压了下去。而更多的官员则面露快意,想着作威作福的锦麟卫总算遭了报应。
孟祭酒身形一动想站出去求情,被谢掌院拉住。
孟祭酒皱眉看着老友。
谢掌院没说话,指了指翰林院的方向。
孟祭酒愣了愣,明白了:这是去搬辛待诏这个救兵了。
贺清宵身在锦麟卫镇抚使的位子上,移花接木保下谢杨,确实是无可辩驳的欺君之罪,且比普通臣子欺君更令皇上愤怒。他们若求情,殃及自身不说,恐怕也毫无效果。
此时此刻,也只有辛柚有可能救下长乐侯了。
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
贺清宵闭了眼,忍住剧痛。
身上很疼,心更疼。
阿柚会难过吧?
以后那条路上,只剩阿柚独自披荆斩棘,阿柚会不会又钻牛角尖,伤害自己呢?
阿柚,阿柚——他在心中轻念着从不敢光明正大喊出的名字,身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陛下!」一声高喊传来,在这样的场合,女子的声音尤为显眼。
贺清宵蓦地睁开眼。
他的脸被按到另一侧,只能通过声音想象辛柚此时的样子。
辛柚直奔兴元帝面前,离他有一段距离时被拦住。
兴元帝见辛柚出现,皱了皱眉,示意侍卫放她近前来。
「辛待诏怎么来了?」
辛柚跪下,仰头看着面色沉沉的天子:「臣听闻陛下下旨在午门外杖毙贺大人,不知贺大人犯了什么错?」
兴元帝眼神一
冷:「你是来为贺清宵求情的?」
「贺大人对臣有救命之恩,臣听到他出事不可能袖手旁观。臣很不解,贺大人查贪污、推新政,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尽心尽责。今日犯了什么错,责罚这般严重?」
「严重?」兴元帝一指贺清宵,「他欺君罔上,阳奉阴违,杖毙已经是朕念在他办差有功的份上,不然应当凌迟处死!」
「欺君?」辛柚面露疑惑。
兴元帝扫了孙岩一眼。
孙岩清清喉咙:「辛待诏,你不了解情况。贺清宵把陛下亲自发话打入诏狱的罪臣悄悄放走,以他人尸体代之。他身为锦麟卫北镇抚使,如此行径还不是欺君吗?受廷杖之刑已是陛下仁慈了……」
孙岩替兴元帝解释时,视线下意识落到跪在一处的谢杨身上。
辛柚敏锐察觉,随之望去,看清谢杨的模样不由一怔。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久,谢杨也衰老了许多,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时她与贺大人才认识不久,误会贺大人是对娘亲动手的人,心乱如麻走上街头,无意间撞见了贺大人抓人。
那人欲要动手被贺大人制服,大骂贺大人是助纣为虐的走狗,会遭报应。
眼前谢杨便是那人。
想想谢杨曾骂过贺大人的话,还有当时她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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