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堂后院有一座松柏亭,亭中常年摆着副温玉棋盘,棋盘的旁边则放着一支汝窑长颈花瓶,瓶里插着单枝浅藕色藤花。
花瓶边儿上又有仿古陶的圆形香炉,香炉凹槽里水波浮动,中间红烛轻燃,红烛上方的陶片上浅浅的放着一层荔枝香。
此刻,常夫人和盛四爷端坐棋盘两端,各执棋子审时度势。
心腹嬷嬷面现笑意上前,在常夫人耳畔如此这般一通禀报。
“嗤!”常夫人笑着摇摇头,随意的将棋子扔进罐子,拿起白瓷茶碗喝了起来。
盛四爷见他娘不打算继续,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拾起了棋子。
他本就是过来作伴的,棋局如何进展自然全看娘亲兴趣。
“这说到底是正室夫人的底气,喜怒随心恁地恣意。”常夫人唇角噙笑,语速悠悠语调清凉。
盛四爷听了轻笑一声:“儿子听人说,那位是看不过父亲捧着苑姐儿。”
常夫人闻言,抬眼皮看他一眼,见他似乎深以为然,无语之余,好心情没了大半:“老四啊,你就好好守着你那所书院罢!”
“???”盛四爷听得莫名其妙。
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来这么句题外话?
常夫人看他这样就想抚额。
想她半生筹谋,虽算不得足智,却也城府够用。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常夫人越想越不开心,连要撺掇国公爷跟梁夫人干仗的兴趣都没有了,无奈的挥挥手,开始赶人:“你回去吧!”
盛四爷想着父亲之前的叮咛,觉着自己刚来,还要多陪陪娘亲才好。
常夫人听他啰嗦,干脆抖搂开绢帕,挡在了眼前,一个劲儿摆手:“你怎么就无事可做了?就说葶姐儿吧,她和五房的蔷姐儿般般大,眼瞅着蔷姐儿进百洲书院了,可葶姐儿却还在家学里面读书。
虽说家学先生都很优秀,可读书不是光靠先生优秀就成的,眼界人脉都要开拓,光是这点,家学就没法儿和外面书院比,要不然咱们家儿郎为何会每年都要在外面书院借读两三个月?
所以,你心里要有个章程才是!莫要糊糊涂涂,耽误了葶姐儿前程!
若依我看,云栖书院就很不错!你要是没办法安排葶姐儿进去,就找咱家那位三爷去,这几年你不是围着他三哥长三哥短的亲近?这点儿事还难不倒他。”
盛四爷不管心里怎样想,面儿上还是很配合的。
“您说的是,只不过,现在京都的书院,都对丁字班的招生极为严苛。这不是说报名就能上的。
蔷姐儿能进百洲书院,那是五弟妹娘家嫂子的哥哥在那里当副监院,我这边儿要是安排葶姐儿,说不得真要找三哥帮忙才行,只是……”
常夫人以为他这是想把两个庶女也带上:“茼姐儿、菌姐儿还小,到外面读书之事不急,更何况,家学的孩子若是都往外面去了,那你父亲费心办的家学还叫什么家学?”
盛四爷先是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茼姐儿、菌姐儿她们俩不急,她们都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出去也读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在家学就足够了。
儿子是想说,葶姐儿其实也不用到外面读书,自家又不是没有书院,她在儿子书院里更妥贴。”
“糊涂!”常夫人听他这样说,不由沉下脸,拍着桌子,怒训说,“到外面书院读书的机会若不珍贵,那咱家那位混不吝的三爷能把蒽姐儿钻营到国子监去?
他随天子读书,长伴官家左右,又有皇后太子撑腰,消息不知多灵通!
可见,女子只要读书,将来多半是会有出路的!
葶姐儿虽天赋不很优秀,但是物以稀为贵,我们若能抓住先机,便是庸才也有青云之路!更何况,葶姐只是比上不足。”
“这样吗?”盛四爷从没想过女郎们竟有机会走仕途,虽说这些年风声不断,可他就是有种不现实之感。
“春江水暖鸭先知。”常夫人看着糊里糊涂的儿子,摇摇头,又说,“纵然葶姐儿白准备一场,可多读些书,总不会是坏事;若时局当真变换,我们有准备,那机会岂不尽在掌握?”
盛四爷听得认真,但实际上却兴趣不大。
他自认为是爱儿女的,可是女郎走仕途?怕是不容易哇!
“你以为女子囿于后宅就容易了?”常夫人翻他一眼,“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怎么想的,我岂能不知?不过是怕为他人作嫁衣裳!”
被这样直接戳穿了心思,盛四爷有些难为情,他摸摸鼻子,连连讪笑。
常夫人缓吐浊气:“你只有两子,晰哥儿、晓哥儿都是好孩子,可凭良心说,他们天赋并不强于你和你二哥多少,你父亲倒是想让他们从军为伍,可我却不赞成。
一则他们天赋不够,听你父亲所言,太子亦有雄心,瞧着竟和当今一般大志,欲为天下共主,若是将来战事起,两个哥儿身处军营该当如何?总不能天赋不够拿命来凑吧?”
盛四爷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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