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让老三出局了?”景和帝出现在慈宁宫后,秦太后令齐姑姑带着宫人离开,内殿只留他们母子闲谈。
大概是因没有旁人在场,景和帝言语也随意许多:“这孩子不合适,既这样,就不该让他有所期待。”
“只要是皇子,就没谁不奢望九五之位的。”秦太后冷笑,“虽说我历来都远着他们,不过我也远远儿看着呢,先皇在时,这孩子也没这般不着调……你因为漪澜宫那位而看重老二,我不想多管,只是你不该放任自己的皇子长成这样!人要留有余地!”
“儿臣……”景和帝想要反驳。
可惜秦太后没兴趣听他解说:“你不用替谁说话,你喜欢谁看重谁,我不在乎!只是不想看你对着儿孙使那帝王心术!老三资质不差,老二更是天资极高!莫要让你那点儿小心思引得后宫动荡,以免孩子受到殃及了。”
说过这些,秦太后又提及盛菡,看向景和帝的视线里充满了探究:“你和先皇为何将她养在宫里,我从未问过。
以前不好奇、以后也不想知。只是……若是不好安置,让她去外苑当个女冠就是了,为何封了个不伦不类的卓文夫人?
宫里宫外多多少少都知三皇子痴情于她,你这圣旨一出,多少人要嘀咕你此举颇像玄宗?怎么着?觉着当明君太平淡,想让史官记一笔好青史留名啊?”
说到最后,秦太后的语气严厉起来。
景和帝听着训斥也不生气,反而温笑着说:“不是儿子对您保密,实因事关盛菡之事,皇考在时令儿臣保密不许透露……至于对她的分封,您要信任儿臣,这是最好的安置方法了。不伦不类才好啊!不伦不类就不好混迹人群了。”
秦太后挑挑眉,看着笑得温和的儿子,琢磨起了远喧阁的“远喧”二字。
“放到外苑做了女冠,难免还是要接触到内苑的,反而中苑远喧阁位置独立,远离主路,内卫军把持严格,有些人想接触也接触不到。”
“安鸾宫那里……”秦太后有些犹豫。
她有心解决掉,奈何先皇留下遗旨,想要让他曾经挚友的幼女有个着落。
“当皇帝的要么就仁厚,要么就狠心,断不能狠心之后又优柔,徒给儿孙做烦恼啊!”
秦太后低叹说:“你不用管她了,我会让人盯紧她们,若是再有逾矩,我自会处理了。”
景和帝看着秦太后眼底闪过的狠戾,低声说:“无需母后动手,儿子已然做好打算。”
秦太后猛地和他对视:“你不可冒动啊。”
景和帝笑了:“母后放心吧,儿子自有打算。”
说到打算,景和帝唇角微微上挑,眼眸却无有一丝笑意的看向窗外:“朕活着,就不许她们再动;朕若崩,则带着她们一起走。”
秦太后听得一凛,很快面色沉下来:“乱说,你才多大?何以言及这身前身后事!”
景和帝清楚太后不爱听这些,忙不迭换上笑容,好言好语的说起闲事,将太后逗得时而发笑。
……
“安贵妃那里要不要再盯紧着些?”秦太后就寝后,齐姑姑坐在一旁轻声询问。
秦太后想了想,摇摇头:“她是个聪明的,若是事有可为,不用老三,她那里就早做打算了……放心吧,除非变数徒增,不然她只会蛰伏。”
“三皇子毕竟是安贵妃的亲子,都说人为母则刚,就怕安贵妃会多想。”齐姑姑觉着多添人手盯着更有保障。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秦太后摆摆手,“安贵妃那人,理智大于情感,事无可为之处,她可不会勉强而为,顺势而动、顺时而行,才是她的做事方式。
她这样的人,要说野心呢,是有的,不过不多!可她顾及的人也不少,独居边疆的长姐、自幼成孤的侄儿、性情过于平稳的女儿,在她心里哪个都不比老三这个儿子轻。
你看着吧,虽说皇帝没跟我讲明,可他定然许诺安贵妃,老三这个亲王之位世代相传。铁帽子亲王啊!都说子不改父道,只要皇帝下旨老三不谋反、爵位不更改,那无论谁继任,也不好轻易废了他的王位。”
想到她儿子的手段,秦太后笑了:“有这个许诺搁着,安贵妃就很难下定决心搏上一搏,毕竟这个许诺太重了,和争皇位的风险相比,还是拿这个可以世袭的王爵更妥贴些。
安贵妃习惯于谋定而后动,只要她定不下来,她就动不起来;她不动,其他那些妃嫔也无可趁之机,这后宫就能安宁。
所以不能再添人手了,人多,则乱!我不想让谁有机会借我的人打乱现在的平衡。”
“还是太后您英明,奴愚钝,险些做了错事。”齐姑姑惶恐的要站起行礼。
秦太后笑着推她一把:“没外人在,你装给谁瞧?”
主仆俩笑过一场,秦太后摇头叹气:“这就是我对那些孙辈避之不及的缘由啊!后宫风云诡谲,一不小心,平衡就要乱了。反正都是我的后代,只要活蹦乱跳好好活着,生疏远近有何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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