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其实不大能理解阿戎和奴儿罕的脑回路。
这都实打实的结盟准备对付大楚了,为何还要分别派使臣过来,商讨各自结盟之事?
这不是脱……咳咳,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难不成是想给大楚扣上个不义之名?
可名声这东西……不都说玩儿战略的,个儿顶个儿的都是变脸这项非物质遗产的继承人,像良心这类普及性存在于他们而言,都是奢侈品,还能在乎名声?
据盛苑研究,远的不说,就说眼前这位皇帝表叔,就属于道德底线极为灵活、良心良知存货不多的典范之一。
平时嘴里深明大义,真到国家大局朝廷利益,背信弃义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胜利后,春秋笔法详述情由也就是了。
不说旁人,就是盛苑自己,都能提笔帮阿戎和奴儿罕写下许多沿传后世的传说。当然,真实性肯定大打折扣,不说颠倒黑白,也要让这俩番邦把属于他们的锅给背好了。
所以,要换成是她,既然想跟大楚掰掰腕子,现在就该动起来,想找茬儿的找茬儿,想挑事儿的挑事儿,就该怎样黑心怎样来才对,干嘛还要照顾“大义”?
“大概是大楚太强大了,他们对付不来,所以想要迂回递进?”
安屿也看不透,对手行事不肯走寻常路,他这儿也只能靠猜哩。
不过,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我朝奴儿郡、泰宁郡皆有重兵把守,他们两个番邦想要大举进攻可不容易,虽说他们一心对付大楚,可是若一方被削弱的厉害,另一方未必不会蚕食,故而直接对抗的代价有些大,定然不是他们优先之选。”
盛苑点点头,想起之前在书院听家里在礼部主客清吏司任职和鸿胪寺任职的同学说过,那些外国番邦来朝,向来主打一个不要脸,都是恨不能用地上捡的树枝换坚船利炮的角色,想来阿戎和奴儿罕未必不是打这个主意。
听盛苑这样说,安屿闻言登时拍手,抬头看向景和帝:“对了!说不得是打着友好的幌子从咱这儿拿好处!姑父,您可不能上当!”
“……”景和帝没好气儿的翻翻眼,他看着就这么像冤大头?!
“哼,泱泱大国、天朝上国这些词儿一说,就能把朝廷里多少大臣们架起来!在他们看来,只要邦交友好,就能得万世安宁,这样的好事儿哪里找!毕竟不能失了大国风度。”安屿想起某些朝臣的言论,很不给面子的耸耸肩。
“……”景和帝忽然有种自家大臣给自己拖后腿的赶脚。
“阿戎和奴儿罕主动表示友好,这是阳谋,皇上表叔要想不让御史朝臣的奏本堆满御前,应下来是最好的办法。”盛苑觉得,对付来袭的阳谋的最好办法是还之以阳谋。
“只要打进去,和他们成了盟友,他们关系能不能牢固,可就不是他们能说的算了!”盛苑说这些时,简直眉飞色舞,“到时候且撒欢儿呢!只要轻廉耻,何愁不能左手资源右手疆土?”
“对,苑姐儿说得对!这成事不容易,败事有何难?!结盟之后主打一个捣乱就是了!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安屿捧场的呱呱拍手,还顺势发散思维一回。
他俩一唱一和说到高兴处,还互相击掌哟呼。
明明屋里说话的只这俩人,景和帝却恍惚自己还在览政殿里听那帮大臣们争执。
很好,很热闹!
果然,论捣乱,这俩家伙都是行家里手。
景和帝稳了稳,忽然觉得之前还看不顺眼的大臣们良善了不少。
也不是那些大臣多有良知,主要是吧,那些人名面儿上还是要脸的。
能把捣乱说得这样理所当然的,也就眼前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了。
景和帝觉着这次过来收获不少,最起码他对于之前想好的计划没有心理障碍了,这很重要。
毕竟大国皇帝当久了,难免有些形象包袱。不过苑姐儿之前说得有理,要想降低斗争成本和难度,就要想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简单来说,就是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
更加通俗的说,就是将自己的底线调整得比敌人还低,用敌人熟悉的手段降维打击对方。
当然,说是这样说,具体实施起来又是另一番情景,须得徐徐图之。
景和帝想到最后,站起来,满意的朝盛苑点点头:“朕听闻你这小女郎向来擅于坑敌人时顺带着自己,此刻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
“啊?!!!”在景和帝整理思绪的空当,已经调整思维、换了话题,和太后说笑的盛苑闻言,脑袋上亮起一大排问号。
她看着景和帝哈哈大笑,看着他跟太后告辞,有看着他志得意满大步离开,整个儿人都是懵哒。
不是,皇上这是夸她……还是损她啊?!
她这个老实孩子有问必答,规规矩矩的给皇上想对策,甭管有用没用、有理没理,不都是个办法?!
皇上用得上用不上那另说,可也不能揶揄她这个未来的忠臣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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