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曾有闻,先顾己而后顾人者,贤人也;先顾人而后顾己者,圣人也;此二者,皆非慨他人之慷也。推衍而谈,顾己者并非只顾己身;亦当顾己之责也。
而今,同僚非议臣,惜楚民而弃外邦黔首于不顾,臣亦有所问——百姓者,社稷之基石也;为楚臣者,不以大楚百姓为重,不以大楚社稷安稳为重,何以为大楚之官也?
重他国基石更甚己国,宁可大楚饿殍遍地,也要保他国百姓衣食无忧,此何意也?
沽名钓誉耶?勾连外国耶?以大楚芸芸众生为踏脚石,以全青史留名耶?
臣更有三问,盼同僚解答——若臣听从其意,断购外邦口粮,诸同僚可有计将缺粮补齐?诸同僚可能从各自家族粮仓抽调粮食以援灾区?诸同僚可能节衣缩食与泽州府百姓同饱暖、共富贵?
若此三问,诸同僚皆回以大善,臣自当掩面自惭,写文告知天下,以诉臣之品格不及,令天下之人皆赞他等……”
盛苑的信送到京都,内阁大臣放在案前,咬着后槽牙读了数遍,自觉不能只自己郁郁,责令都察院并六科给事中一起前来,共阅之。
户部尚书安随云瞄了瞄某些同僚那精彩绝伦的脸色,耸耸肩,表示:“俗语有云,将在外则军令有所不受,便是她是户部的人,本官的手也够不到千里之外去。
更何况,本官虽然主管国库,可国库内存终究有限,而朝廷各部又常打申请要钱要粮,本官就是有再大的本事,面对这庞大的差额,也是左支右绌难以周全。
现今,人家盛侍郎自己筹钱补了差额,自掏腰包购粮赈济,本官可做不出弹劾人家的事儿来。诸君若是有大义,那不妨按着盛侍郎的建议尝试,说不得真能留名青史,届时也是皆大欢喜。”
“……”内阁诸臣闻言一窒。
安老抠,人言否?!
这户部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是不是都不大会说人话!
还不妨一试?!
敢情不掏你腰包,是伐?!
他们今儿敢硬着头皮答应,不出片刻,那盛文臻就敢跟皇上申请人员,去他们的家族抢钱抢粮!
还皆大欢喜?!
怕不是你们户部的人皆大欢喜吧!
他们是想给盛文臻找点儿麻烦,可没想把火烧到自己这儿来!
谁稀罕她盛文臻的夸赞!谁稀罕用这个名义留于史册!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的诸臣,想到明日早朝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皇帝要起哄,一个个都面色泛青。
以他们对盛文臻的泼皮作风的了解,只怕这一封奏折是不够的。
想到那个滚刀肉的风格,诸臣子不由眼前一晃:早知这样,他们还不若拿永兴侯父子做文章哩!
他、他们怎么不长记性呢!
……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要数你的敌人。
群臣的猜测极为精准,盛苑的反击,依然保持连贯。
她一封信写两份儿,一份送到了内阁桌案之上,另一份连同弹劾她的奏本一起,投稿到了官报之上。为怕普通民众分不清重点,她还特意用曲线标注出了重点,务必让读者一目了然。
果然,这期官报一出,大楚四海哗然。
不管是布衣还是儒生,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地位排在外邦民众之下。
顿时,四面八方投到通政使司的文章像雪花一般飞至。
最重要的是,盛苑这人不讲武德,投稿时不仅没给有关官员的名字打马赛克,还很细致的把他们的职位、名字说得清清楚楚,保证即使有人打算到京都来一场真人快打,都不会找错人打错臣。
“盛、文、臻!竖子不作人!五行缺德也!”让京都百姓扔了一脸泥巴的言官,捂面回到府邸,不及梳洗就站在院中,朝着泽州府的方向,跳脚怒骂,“雷霆何不劈之!”
“老爷且息怒吧,你之前不是说那盛文臻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还是留点儿力气给后面儿,说不得还要骂几天呢!”他夫人好言相劝,把这为大臣劝得厥了过去。
都说忠言逆耳,这不,盛苑之后连续数天送来的奏本,都印证了这位夫人的话。
“诸同僚以阮脂为重,何不领军前往,驱不义之军,行大国之善,收版图于中原,令外邦之民为楚民耶?”
“诸同僚何不主动请缨,效圣人教化之举,教外邦之人知廉耻晓大义,好让大楚内外同欢!”
“诸同僚怀大义,自当怜悯大楚生民,何不结队赴泽州,与本官一起助力朝廷赈济百姓、修筑堤坝、繁华商业,共建美好未来!”
“……”
盛苑一天一封奏本,按期到达精准无误,看乐了延平帝,气蒙了一众言官臣子。
“苑姐儿这脾气,倒是有趣得很,朕感觉这身子都较前些时候强健许多。”
延平帝津津有味的回顾着盛苑的奏折,笑得不能自已。
一旁的盛蒽却打算亲自修书一封,让她这个好妹妹适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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