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锐的话,裴寂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你不是说带着太上皇的旨意,给我留有余地吗?可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来敲诈我的?
太上皇老糊涂了吗?为什么如此偏袒一个黄口小儿?
想到这里,裴寂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内侍老王,眼神里满是惊讶和不解。
老王想了想,开口说道:“裴尚书,须知有舍才有得。太上皇不日将走出大明宫,去城外驸马爷的庄子避暑。”
什么???
裴寂脑瓜子一下嗡鸣起来。
什么避暑之类的他不关心,去哪里也可以忽略,裴寂抓住了一个最重要的信号,太上皇要出宫?
一年了,整整一年,所有人都知道,默契的没人敢提起,太上皇出不来,被当今陛下,自己的亲儿子软禁在大明宫。
说是软禁,其实就是囚禁。史书上记载过,这类事件比比皆是,比如春秋战国时期,提出‘胡服骑射’的著名国君——赵武灵王,早年雄姿英发的时候,盖压当代,可晚年竟然被囚禁冷宫活活饿死。
现如今大唐新旧政权刚刚更替,玄武门时,秦王杀了太子和齐王,再无敌手,这皇位已然稳稳是秦王的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大唐以仁孝立国,陛下不可能永远囚禁着太上皇,但是,最快也得等到两三年后,彻底掌控朝廷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陛下放下戒备,敢把太上皇放出来?
裴寂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向了萧锐,想来,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风云,都跟这年轻人有关,这一件?怕是逃不过吧。
拱了拱手,裴寂叹服道:“后生可畏。五万两银子,我裴寂出了。”
“明智的选择,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笔钱,将是您此生最有价值的一笔支出。”萧锐赞道。
裴寂心中暗骂,如果不是你逼着敲诈,谁愿意出血?
“哼,只希望萧驸马能言出必践,将钱花到该花的地方。我裴寂不是家财十几万的封德彝,这五万两银子,怕是要卖光裴家的所有田亩、宅院。”
萧锐转头指着老王说道:“王老作证,这笔钱花过之后,您跟这些百姓的恩怨全消,御史台和刑部明日销案,再不追究。”
“哼!”裴寂心有不甘,他并不关心那些低贱百姓的死活。如果不是被你萧锐扯虎皮做大旗,威胁着我,这帮贱民敢非议一个宰相?
萧锐当然明白,想让一个从小高高在上的人,俯视众生、甚至深入百姓去看看,不会这么简单。
所以,从一开始,萧锐就没想过要改变他们的观念,只要你们服软,知道害怕,以后懂得收敛就行,至于你们心里怎么想?呵呵,我们御史台论迹不论心。
“听说,贵公子裴律师……”
裴寂怒喝道:“萧锐!你要出尔反尔?老夫已经答应凑钱给你,你如果敢动犬子,老夫拼了老命,也要跟死命一搏。”
“误会了,令郎娶了临海长公主,我岂能对他不利?”
裴寂能信?
“哼,封言道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萧锐笑了:“封言道做下的恶事天怒人怨,怎么能跟他比呢?裴尚书当年主编《武德律》,乃是现今《大唐律》的前身,能用律法约束一国之人,家教当然不用质疑。令郎裴律师素有才名,听说是在工部任职?”
裴寂冷笑道:“不错,犬子年长你几岁,在工部任职员外郎。怎么?要不要犬子也递上一份辞官文书?”
萧锐知道,这老儿大出血,肯定恼死了,不会有什么客气话,也不在意。
耐心的说起正事:“在下跟陛下那里,领了个差事,需要在长安城北,临河之处,营建几个大型村落。但现在手下紧缺人才,所以想请令郎过来帮帮忙。”
“公事你可去工部洽谈,犬子已经成家,老夫不干涉。”
不干?行,不强求。
“最后一件事,常听太上皇说,人老了,能说上话的人越来越少,当年那些老友,一个个的离世,现在聊天的人都没了。”
“过几天皇爷爷要去我那庄园避暑,如今陛下已经准了您的告老。若是有闲暇,可否抽空去陪皇爷爷说说话?”
嗯??这事儿?
裴寂真没想到,跟他闲扯这么久,终于有点好消息了。
感激的说道:“老臣多谢太上皇的厚爱,等安排好家里,就去陪太上皇避暑。”
“行,事已经办完,在下告辞。王老,咱们回去复命吧。”
萧锐行礼告辞,转身缓步离去。
老王起身跟上,犹豫了一下,开口对裴寂提醒道:“裴尚书,驸马爷不是个贪财之人。陛下决定出十万两营建一批作坊,驸马爷说做好了可以生财有道。你这笔钱,赔偿百姓还有剩余。多出来的,一并投入作坊里面,将来作为太上皇日常养老的资金。”
“其实您这笔钱,是给太上皇花的。驸马爷要找令郎帮忙,也是看中令郎的才华,有意提携,唉……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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