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淳!
程淳的程,程淳的淳!
憋了四百章,刘权生、李长虹、寒李、应知那些个兄弟袍泽纷纷露面,现在,也该轮到本郡守出来透透气儿了!
没了我,曲州这锅夹生饭,煮不熟。
我和天子,是纯纯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也是过了命的那种兄弟。
不过,我能坐上郡守之位,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可不是这层亲密关系!
在我儿时,我的父亲便教育我:去做官,去强汉,去经世,去建立功勋,去拜将封侯,去扬名天下,去光宗耀祖!
这一点,我从未忘记。
我程氏一族,世世代代都是天子脚下的刀笔小吏,从蜀汉到新汉,混迹官场近百年毫无建树。太爷爷生逢三国乱世却碌碌无为,父亲没能赶上神武帝御驾亲征,官场生涯也落得个草草收场。
振兴族业,望子成龙,不管是家里和还是族里,把宝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压力山大,所以,我从没有一个似街坊邻里家小黄髫那般愉悦的童年,大量的先圣典籍和野史杂记整日压在我的案前,那个时候,我总有学不完的文化和看不完的书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我在儿时读过的书,又何止万卷!
也正因此,我在小小时候,便读书读坏了眼睛,看人时暗时明,强光下极易模糊不清。
为了让我有机会鲤鱼跃龙门,家族在我十岁时花了一番大力气,托关系、找门路、拜码头,终于把我送入了天下间最大最尊贵的官学,两仪学宫。
在那里,我不负众望,终于跳出了两代人难以逾越的龙门。
我长得不算英俊潇洒,但自认为小巧机灵、腹有才华,所以,当年神武帝着吕铮在贤达学宫为陛下选择伴读时,我凭借随机应变和身世清白,有惊无险地被吕相选中,从此进入两仪学宫内宫,也入了陛下的东宫。
陛下虽是太子,但他未登基前的处境,堪称微妙中带着不妙,二皇子刚勇无比切丰神俊朗,深得神武帝欢心,其附庸者、谄媚者。吹捧者数不胜数,比起二皇子府的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东宫倒显得清清寡寡好似妃子的冷宫。
那时的东宫,很多人都是两脚蛇,明面儿上对陛下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背地里多多少少都与二皇子暗通款曲。
我看在眼里,却对此一言不发。
你们蝇营狗苟,对未来患得患失,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我程氏这种十八流都上不了台面儿的小世族,名声和尊严必须要摆在第一位,祖坟冒青烟攀附上了当朝太子,便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从一而终,一条路走到底,任其大势颠倒,亦不能毁。
我虽眼睛不好,但心却不瞎,这个道理,我早早便悟得透彻。
所以,从进了东宫那一天起,我便立誓:我要做天子刘彦手里最快的那把刀!
此刀一出,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
基于此,在两仪学宫与刘彦终日相伴的那几年,我从未有过二心。
那些个读书种子们只知道他刘彦是令神武帝讨厌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纷纷视之如顽石,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爹是天子,可还是对他敬而远之。
更有甚者,还为当时的二皇子偷偷报送刘彦的每日踪迹,着实恶心!
所有人都认为,一时获得了圣心的二皇子,将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只有我,或许只有我明白,"他爹是天子"这五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这意味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办法预料这场对
局的胜与败、输与赢。
于是,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打谁,我便打谁;他想吃渭水的鱼,我便在三九寒冬开冰入水取鱼;他想喝蜂蜜,我便捅了蜂巢引开蜜蜂,在河里躲上一整个下昼;他想猎二皇子家一条猎犬,我便冒死翻墙入内为其寻来,宁可自己差点被活活打死......
所有人看我,都像看一条狗。
我却觉得,能得从龙之功,在神龙蛰伏之时,做他的一条狗,那又有何妨呢?
后来,那些个读书种子们离开贤达学宫,成了教书先生,我程淳,成了封疆大吏。
那些个迂腐的书生,可能穷极一生都不会明白一个道理:选择固然可贵,但选择之后的坚持和操守,更为可贵。
......
我和牟羽虽然都是太子伴读,但我们俩在刘彦登基后,踏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牟羽拖家带口远赴东境,恪尽职责,最后战死他乡。
悲矣!壮矣!
当年,两子夺位风波方定,刘权生、寒李等一干青年才俊受"天妖案"波及,被陛下放逐江湖,在这个权力真空期,陛下请其恩师吕铮出山,辅佐陛下剪除世族。
陛下选择了徐徐图之的下策后,决定派十八名郡守手持陛下诏书齐出长安,扎根各个州郡,以备反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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