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南郑城内外,各条大街之上,到处都是诵经之声,钟磬清脆悦耳,百姓自发于道路上迎接,焚香烧纸。
杨松忙碌到后半夜方歇,次日一早又带着随从离开南郑,从汉中顺沔水南下,直奔上庸。
早有使者前行报信,申耽亲自在城外相迎,倒让杨松有些意外,申耽兄弟一向对他冷眼相看,今日为何变了态度?
府中早已摆好酒宴,见礼落座之后,申耽见愁容满面,叹息不已。
杨松问道:“将军因何事烦忧?”
申耽叹道:“刘琦派兵进驻房陵,恐有攻上庸之意,我正欲向师君求援,未料先生却先来了。”
杨松微微点头:“当初曹操占南阳,将军这官爵乃操所授,刘将军自然认为尊驾乃曹氏党羽,上庸毗邻南阳,如芒在背,岂能不防?”
申耽无奈道:“吾当时向朝廷请令,并非归降曹氏,但朝堂乃曹操把持,诏书下达,我岂能抗旨不遵?”
杨松捻须道:“那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既然将军只是心向朝廷,何不去投荆州刘琦?”
“你说什么?”申耽大惊,盯着杨松。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贪财好利的家伙,刚进城就语出惊人。
杨松笑道:“自刘玄德遇害之后,吾观当今天下,能兴汉室者,唯刘将军而已。其贵为汉室宗亲,又有荆州之地,兵多粮足,士人归心,抗曹非其莫属。”
“哼!”申耽脸色一沉,冷笑道:“阁下前来求救,竟反来劝我投降他人,张师君当真瞎了眼了。”
杨松仰天大笑:“哈哈哈,愚夫之论!”
申耽大怒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杨松摇头叹道:“可笑将军凡眼不识天命,不知师君早开天眼,已看出帝乡龙气升腾,必是应在刘琦身上。”
“当真?”申耽吃了一惊。
张鲁在汉中一带威望极高,其祖已经成道,他也有通鬼神的本事,人人敬畏?
杨松冷笑道:“将军真当我是来上庸求援不成?以上庸数千人马,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吾此番奉命南下,是往荆州结交刘使君,师君念在往日交情上,冒险透露半点天机,如何抉择,但看将军。”
“这……”申耽一愣,眉头紧皱。
他早知马腾出兵,料定杨松此来是为求援,自知不是西凉军对手,故意以刘琦出兵威胁推脱,哪想到竟预料错了。
此时刘琦已经彻底占领南阳,近来又向房陵增兵,这也是实情,申耽虽是推托之词,其实心中也有担忧。
正饮宴之时,忽然士兵闯进大堂,禀告道:“将军,大事不好,魏延领兵来犯,赵都尉已被其斩杀。”
“什么?”申耽惊得站起来,脸色大变。
房陵与上庸相接,他早派兵沿途布防,谁知还是抵挡不住。
杨松端着酒杯,缓缓道:“将军,该到做抉择之时了。”
“大哥……”正在此时,申仪狼狈而进,衣衫破烂,神色惊慌:“竹山的山贼出动,抢了我们的货。”
申家主要经营药材、兽皮等山货,往来于大巴山、秦岭,与羌人、巴人交往密切,但也经常受到山贼抢劫,尤其黄巾之乱以后,匪盗愈发猖獗。
申耽兄弟二人正是召集乡勇,消灭匪盗而建功,将境内山贼清剿一空,成为一方诸侯。
“这帮狗贼,好大的胆子!”申耽勃然大怒,咬牙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申仪咽了口唾沫:“大哥,这群贼人与以往不同,他们结伴而来,足有两三千人,都打着荆州旗号。”
“你说什么?”申耽再次震惊,喃喃道:“莫不是响应魏延而来?”
杨松言道:“连匪贼盗寇都辨得清正邪,慕名来投刘将军,将军见识难道还不如这些匪类?”
咚咚咚——
正犹豫之时,忽然城头鼓声大作,申耽浑身一震,喝道:“何事击鼓?”
“报——”守军又来禀告:“魏延已杀到城下,正在叫战。”
“来得如此之快?”申耽兄弟相视一眼,匆匆往城头跑去。
杨松也起身,向坐在下首的孙乾问道:“先生,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孙乾点头笑道:“刘将军料定只要兵临城下,申耽兄弟必会举众而降,自然要去。”
“他如何知道?”杨松愣了一下,跟上孙乾笑道:“方才在下说辞,可有不妥之处?”
孙乾点头笑道:“先生所言分毫不差,我看申耽兄弟已然动心,定有重谢。”
杨松嘿嘿笑道:“能让刘将军满意,这是我该做之事。”
二人来到城上,只见城外一支人马,阵容整肃,铠甲鲜明,盔缨和征袍皆为赤红色,为首一员大将,面如重枣,手持大刀,威风凛凛。
杨松震惊道:“来者莫非关云长乎?怎报是魏延?”
孙乾笑道:“此正是魏延!关将军卧蚕眉、丹凤眼,二尺长髯,更具几分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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