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文还在发愣,那人放下酒坛催促道:“帮主快走,请带我脱困。”
白虎文近前细看,才发现那人年纪不大,竟是个年轻人,而旁边帐中刚才吃酒的欢笑声已经消失,周围寨中静悄悄一片。
在年轻人的催促下,远处的叫喊和马鸣渐近,白虎文浑身紧绷,多年的江湖经验也让他意识到危机临头。
“老三,快走!”他两步冲到桌前,三当家却抓着酒碗,迷迷糊糊喝道:“再来,老子没……没醉。”
此时不仅三当家,其他几名头领也都趴在桌上无法起身,白虎文大急,那人跟上来:“帮主快去牵马,我来扶三寨主。”
“狗东西敢骗老子?”白虎文见护卫都被放倒,惊怒不已,拔刀就要杀那几名羌人头领。
“交给我!”那人将三寨主又推过来,不由分说拔出三寨主的刀,催促道:“帮主快走,这几个人留给在下报仇。”
“快些跟上!”白虎文只好扶着三当家出帐。
一阵冷风吹来,顿时又清醒不少,果然看到周围的随从都被骗走,掀开就近的帐篷,只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山寨的人,个个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显然已经中毒。
“老三,我们被人算计了!”白虎文狠狠甩了三当家一巴掌,低声怒吼。
奈何三当家贪杯,喝得实在太猛,已经烂醉如泥,虽然心里清楚,用力挣扎想站稳身躯,却是东倒西歪。
白虎文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了几步,便听大帐中传来低沉的闷哼声,刀刃刺入骨肉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转眼便见那年轻人提着带血的刀走出来,满脸愤恨之色。
“这年轻人……”白虎文心中暗惊,看来此人对羌人恨之入骨。
两人一起扶着三当家往北门走去,很快便被羌军发现,有人高声叫喊,吹起口哨。
“走!”白虎文一咬牙,将沉重如巨石的三当家一把推倒在地,低吼道:“跟我来。”
“帮主抢马,我去找弓箭!”那年轻人掉头钻进旁边的帐中。
白虎文快步冲向不远处的马圈,羌军也没想到他们会逃走,马圈这边没人看护,抢了两匹马,便见那人手拿长弓,背着两壶箭跑来,二人上马狂奔。
“蛾遮塞,我誓报此仇!”看到杀气腾腾的羌兵,白虎文握拳怒吼。
这次赴约,为了表示诚意,他只带了一百人,但也有所防备,随行个个都是心腹高手,没想到还是被算计,精锐尽失,如果不是身旁的年轻人提醒,只怕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羌人骑术精湛,很快从背后包抄过来,西海南岸地势开阔,冬季草木干枯,一望无际,二人如被狼群追杀的猎物,孤独无助。
蛾遮塞指挥有十余骑沿着山脚方向抄近路堵截,只要堵住进山之路,等到马匹力竭,白虎文必死无疑。
“杀过去,进山!”白虎文自然明白羌人的意图,拔刀直往山里冲去。
此时他也暗暗后悔,以为蛾遮塞早已不满迷当大王,决心要叛乱,过于托大没有让人接应,这里最近的山寨也在五十里之外。
前方不远处就有进山的路口,二人纵马疾驰,羌人也快速逼近,大声呵斥,如果被山脚的这些人纠缠住,紧随其后的蛾遮塞马上就能杀到。
将近山口,最先五名羌兵已到百步距离,取弓箭便射,不过还好距离稍远,乱箭射来准头大失,稍许几支也被白虎文挥刀挡开,但这稍微停顿,另外五人已经杀过来。
“白帮主先走!”那年轻人大喝一声,也挽弓搭箭,朝着追来的羌兵射去。
“呃啊——”追得最近的羌兵怪叫一声,从马上掉下来,在枯草中滚出一丈多远,动也不动,胸口的箭羽随风飘摆。
“好箭法!”白虎文忍不住大赞。
那人并不停手,连发数箭,三名羌人先后坠马,其余羌兵大惊,不敢再逼近。
白虎文见状惊喜不已,想不到这人的箭法竟比羌兵还厉害,要知道普通的一名弓箭手也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更不要说这样在马上放箭的本事,基本只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经常狩猎的胡人才能做到。
白虎文手下人马虽多,但都是山贼匪盗,全靠打劫斗狠立足,但真论到出兵打仗,连弓箭手都找不到几个,更不要说在马上射箭。
白虎帮在西平二十余年,藏身昆仑和祁连山中,官兵奈何不得他们,但他们也不敢与官兵交战,正是因为没有真正的士兵,那些山寨头领根本不懂得打仗,下山就是送死。
数年前叛乱起兵的麹演等虽称贼寇,但那都是世家豪族在背后暗中支持,统率和将领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他们训练的私兵,如果只凭乱贼,恐怕连小小的县城都拿不下。
白虎文自知继续留在西平是坐以待毙,故而有意投靠沙贼,转战西域,他正愁没有可用之兵,去了敦煌难免被沙贼打压,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心念电转,那人已经连续射光一壶箭,竟有七八名羌兵倒地,其余羌兵不敢再逼近,远远包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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