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夫人醒来后,第一句便是:“国公爷在何处?”
待听闻安国公在写奏折,安国公夫人挣扎着爬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了书房。
“国公爷!这奏折万万不能写啊!”安国公夫人哭个不停:“上了奏折,你的兵部尚书官职没了,国公的爵位没了,还献出五成家业……这是在摘你我的心肝。”
“以后,我们郑家还有什么脸出去走动。”
相比起涕泪交加的妻子,安国公倒是镇定得多:“能保住郑家一族老少性命,就已是万幸了。要不是太皇太后力保郑家,我早就被拖到刑场上砍头了。你也别哭闹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官职爵位也都是虚的。和全族人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安国公夫人泪眼模糊,满心怨怼不甘:“国公爷这些年辛苦操劳,还不是为了太皇太后冲锋陷阵。从兵部弄来的银子,我们郑家拿的不足三成。大半都送进景阳宫库房里了。凭什么现在倒要我们献出五成家业来!”
安国公面色一冷,瞪了过去:“越说越不像话了!没有太皇太后,我们郑家哪有这些年的权势风光!我们孝敬太皇太后也是应该的!”
安国公夫人用力抹了一把脸,咬牙道:“是,我们是沾了太皇太后的光!可这几十年来,你为太皇太后娘娘做了多少事?她在宫中尊荣富贵,凡事张张口,费心费力的还不都是你?”
“没有你,朝堂里哪来的太皇太后党?她凭什么在宫中作威作福人人敬畏?你为她出谋划策,奔走效力,结果在众人眼中,你还是沾了光的那一个。”
“还有子羡,五岁就被太皇太后接进了宫。我们好好的儿子,都被她养歪了心性,现在走到了这步田地。难道不怪她?”
“之前太皇太后党和丞相党争来斗去,要不是为了压住王丞相,你又怎么会打边军的主意。归根结底,赵武弃城而逃导致边军溃败,是太皇太后造的孽。”
“她要护住郑家,也不全为了你我。是为了她自己的颜面。堂堂太皇太后,娘家成了逆贼被诛九族,难道她脸上就光彩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她自己。这样的恩德,你要认就认,我是不认的。”
安国公被气得火冒三丈,扬起手挥了下去。
啪地一声,安国公夫人脸上多出了五指印,嘴角都被打破了。
安国公夫人捂着火辣辣的脸,泪如泉涌。
夫妻多年,一直还算和睦。安国公动手打她,还是第一回。
耳畔响起安国公冰冷的警告:“这等话,要是传到宫里,传进太皇太后耳中。郑家就连最后的靠山也没了。”
“郑宸那个逆子,无君无父,现在更是大梁逆贼。我和他父子恩断义绝!你想认这个儿子,就陪他一起去死。你想死,大可自己去找条白绫了结性命,别拖累整个郑家。”
“滚出去!别扰我写奏折!”
安国公夫人踉跄着退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了,安国公夫人的哭声透过厚实的门板,隐约传进耳中。
安国公其实远不如表面显得这般镇定。手抖了一抖,一滴浓墨滴落,毁了已经写了大半的奏折。
安国公面无表情地换了一张干净的纸,重写奏折。
被软刀子割肉的滋味,当然难受极了。
可是能苟活下去,根本就顾不得计较其中的痛楚。
……
安国公一封声泪俱下洋洋洒洒数千言的奏折,当天晚上便呈到了女帝陛下手中。
姜韶华坐在床榻上,盖着被褥,靠着崔渡这个温暖厚实的肉垫,慢悠悠地看着奏折。
崔渡闲着无事,伸着脖子一同看,看完咋舌:“这位安国公,对自己也够狠的。曹御史给他列了十大罪状,他通通都认,还给自己加了十条。在奏折里主动辞官,自请夺爵,还主动献出五成家业,充作英卫营的军费。”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目中满是讥讽:“主动请辞自请夺爵,总比我下旨强一些。”
“献出五成家业充作军费,听着也比补齐兵部武库缺口强得多。”
“叛国加造反,足够诛郑氏九族两回了。他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活着,还留了五成家业,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崔渡心里有些不平:“真就这么放过郑家了?”
姜韶华淡淡道:“不必着急。郑家被誉为大梁第一外戚,枝大根深,势力惊人。再有太皇太后在宫中撑腰,想连根拔起,确实不易,还易造成动荡。像现在这样,一步步割肉放血,让郑家一日日虚弱。”
“太皇太后护着郑家,就是站在朝堂大义的对面,对声名威望都是致命的打击。原本的太皇太后党羽,也会渐渐看清形势,慢慢背离,彻底投向朕这一边。”
“总之,我稳赚不赔。”
说完,姜韶华转头瞥一眼。就见崔渡一脸崇拜地看了过来。
姜韶华被逗乐了:“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崔渡由衷叹道:“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我能做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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