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豫州做刺史的陈县令,现在应该改口叫陈刺史了。
陈刺史在四月接到朝廷调令,立刻收拾行李启程去豫州,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才到豫州。算一算时日,这是到了豫州就立刻写了信回来。
这封信写的十分厚实,足足有六页。
冯长史放下公务,仔细地看信。
陈刺史在信中,详细描述了豫州现在的情形。被豫州乱军祸乱过的郡县,实在凄惨。有许多百姓家中男丁被强征去当兵,或死在了乱战里,或被朝廷大军俘虏。家中少了男丁的,耽误了秋收春耕,今年怕是要饥荒。这还算好的,更惨的是被抓去修城墙的百姓,被拖上城头送死的老弱妇孺,还有死于乱军践踏的女子……
豫州经此大乱,到底死了多少人,根本无法统计。粗略算来,不会少于三万。豫州的人口,锐减了十分之一。
比人口锐减更可怕的,是人心动荡不安。有许多豫州百姓,抛了家业往外逃,成了流民。
流民若是无处安身,很快就会成为流匪。流窜到哪里,哪里就会乱起来。
陈刺史去的时候,就预料到情形棘手,还特意从亲卫营“借”了五百精兵。写信回来,是因为五百精兵不够用,还得继续“借”兵。
另外,豫州缺粮,更缺粮种。朝廷那边,肯定会拨粮拨银子。南阳郡这里再能支持一二,最好不过。
当年卢琮任平州刺史的时候,南阳郡出人出粮出力出银子,花费无数。到了陈刺史这儿,冯长史更没二话,肯定要“支持”。
接下来,又是忙得人仰马翻。
三天后,熬得双目通红的冯长史,调拨出了十万石粮食和能供二十万亩良田耕种的粮种,又拨了十万两现银。然后再从亲卫营调派一千精兵,将粮食和银子送去豫州。这一千精兵,自然也就留在豫州,听候陈刺史差遣。
朝廷衙门多规矩多,事事都要章程。要办妥这些事,少说也得一两个月。到冯长史这儿,钱粮都归他管,现在连亲卫营也都他管着。办事效率高了几倍不止。
由此,也可见天子对他的信重。
他这个王府长史,如今就是南阳王府实际上的掌权人。诸事都有先办后禀的权利。
人生在世,遇到这样的明主,给他这样的权柄和信任。他和陈长史一样,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
陈刺史一共写了三封信,一封送到了南阳王府。另外两封送到了京城。一封给自家亲爹陈长史,另一封则是给天子的。
信中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寻求“支持”。
陈长史看完信后,也心疼自家儿子。被乱军祸祸过的豫州,和当年的平州差不多。破坏容易,稳住民心重建豫州却不是易事。至少要耗费几年之功。
自家儿子能不支持吗?
必须得支持。
陈长史思忖片刻,就去见天子。
“陈长史来得正好,”姜韶华不等陈长史张口便说道:“陈刺史给朕写信,眼下豫州实在惨烈,大小官员几乎都被杀光了,死了许多百姓,人心惶惶。朝廷得立刻派官拨粮,迅速稳住豫州。”
陈长史有些羞愧:“老臣也正是为了这桩事来见皇上。私心过重,实在惭愧。”
姜韶华微笑道:“别说陈长史,就是朕也有私心。陈刺史是朕的心腹,朕派他去豫州,是盼着他能替朕管好豫州。他张口了,朕岂能不管。”
“朕现在就让人召张尚书和纪尚书前来商议豫州一事。”
陈长史心头一热,拱手代儿子谢了天子恩典。
张尚书和纪尚书很快被召进宫来。
豫州缺大大小小的官员共计五十多个,吏部要选派合适的人去补官缺。
“张尚书,朕要你在五日之内定下人选,迅速派去豫州。”
张尚书反射性地皱了眉头:“按着吏部选官补官的章程,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五天时间,实在太过紧张局促了。”
一两个月都算快的,拖延三五个月都是常事。总得留出充足的时间,给候补的官员“打点”。这是吏部上下油水最丰厚的时候。
姜韶华心中冷笑,神色淡淡:“朕再多给五天,十日之内,吏部要办妥此事。张尚书若是办不了这份差,那朕就选一个能办妥差事的人出来。”
张尚书只得拱手领命。
姜韶华又看向纪尚书:“纪尚书,户部现在能拨出多少钱粮送去豫州?”
纪尚书有些为难:“今年刚拨了军费,还得准备英卫营的抚恤银子。另外,工部要修河道,又是一大笔开销。臣得回户部核查算账,才能回禀皇上。”
这要是换成冯长史,立刻就能报出一串真实详尽的数据来。
纪尚书也不是不尽心,不过,当差做事依然脱不了油滑老臣的影子。绝不大包大揽,随时都能找出一堆推诿的借口。大错没有,小毛病总是不少。
没办法,只能凑合着用了。
姜韶华心中暗叹口气,张口吩咐道:“朕也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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