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如同一盆当头冷水浇了下去,让殿中火热的氛围登时一降。
卫远志皱着眉头问道:“安国公的意思是,我们要见好就收?”
苏老相公摇了摇头,“谈判自是有所策略,可以虚张声势,毕竟如今大势的确在我方,但是朝廷也要厘清情况,确定底线,不能真的觉得吃定了对方,在足够合理的收获面前依旧不肯收手,或许便要乐极生悲,酿成苦果。”
众人都点了点头,这的确是老成持重之言。
德妃也颔首道:“既如此,此事稍后中枢拿个主意递上来吧,也容哀家考虑一二。”
这便是隐晦的开小会确定的意思,众人自然不再多言。
这时候,万文弼再度出列,“太后,陛下,既然此番谈判之事已确定成行,当遣何人为正使,何人为副使,是否也同样定下来?”
德妃袖中的手微微捏紧,“万卿可是有所举荐?”
万文弼拱手道:“臣以为,门下侍郎李天风,在礼部任职多年,熟知礼制,如今亦是中枢重臣,足堪为正使之选,至于副使,便可在朝中择一年轻俊彦,与一老成持重之官,便为可用。”
原以为对方要举荐夏景昀的德妃一愣,而其余殿中众人也有不少人都愣了,不知道他为何要将这份大功劳让给建宁侯一系的李天风。
赵老庄主则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李天风心头一热,此番和议,很有可能是可以收回雨燕州的,若是自己能够以正使身份主持此事,未来青史留名怕是囊中之物啊!
德妃平静道:“李卿,你意下如何?”
李天风正待开口答应,但就在这一瞬间,在泗水州做过封疆大吏的历练,让他那被喜悦和憧憬晃动的心神,猛然反应了过来。
如此之功,万文弼为何会举荐他?
他接受了对方的举荐,会不会惹来太后和建宁侯的猜忌?
这个事情,太后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短短一刹那间,他脑中心思急转,后背冷汗直冒,开口道:“对谈判之事,臣并不擅长,此番谈判不亚于两国交兵,恐力有不逮。但若是太后有令,臣亦当万死不辞。”
赵老庄主心头轻叹一声,这话回得,这不是把烫手山芋又丢回给太后了吗?
他便主动开口道:“李大人此言有理,此番谈判事关重大,不亚于两国交兵。不如我等先列明正使必要之能,而后这人选不就好找了嘛!万相,你觉得呢?”
万文弼被这么一说,登时有些尴尬,他的原意是想用李天风虚晃一枪,探明太后和夏景昀的态度,而后再推动自己的想法,但是赵老庄主这句话一说,他的回答就极可能暴露自己的目的。
当然,说些车轱辘话也是能搪塞过去的,但他有他的盘算,既然出头了,又怎会又缩回去。
“卫国公此言甚是,此番谈判,若要达成目的,身份、礼仪、气度、急智、才学、辩才,样样缺一不可,列明条件,择优而选,的确是最便捷的法子。”
万文弼笑了笑,“这么一列,老夫倒也觉得李大人虽是佳选,的确还另外有人方是绝配啊!”
他朝着德妃一礼,“老臣举荐建宁侯夏景昀为正使,淮安侯白云边为副使,再以鸿胪寺卿作配,如此北梁人作何手段,都不足为惧了。”
众人稍一琢磨,还真是这样,夏景昀无论从身份、地位、能力、风采、气度哪个方面,都是上上之选,唯一说可能在这个事情上稍有欠缺的就是打嘴仗和一些两国邦交的繁文缛节,但白云边和鸿胪寺卿都可以帮他补足这个缺点。
更关键的是,夏景昀和白云边乃是至交好友,配合自然无碍。
同时,这等泼天之功,德妃自然是愿意给帮了自己大忙的义弟的。
就连德妃在这一刹那,都觉得万文弼在大事上还是公正持国的,对其颇生出了几分好感。
毕竟她现在已经决定,坚决不同意遣使入北梁。
就在烈阳关谈的话,夏景昀的安全也能够有充分保障,没了风险,剩下的就只是功劳了。
她看着夏景昀,“建宁侯,你意下如何?”
夏景昀振袖一拜,“臣愿担此任!”
——
鸿胪寺,裴炳昌还在为白云边今日的挑衅而愤怒,而怏怏不乐。
早就麻木了的薛文律几人已经坦然地聊起了别的。
“世子,南朝人不会等很久才给回复吧?”
薛文律摆了摆手,“我们两座边关落入南朝手上,又阵亡了那么多将士,当然有些担忧,但南朝雨燕州在我们的手上,他们又比我们好得到哪儿去?”
他笑了笑,“以我的估计,最多两日,他们就将给出最后的回复。”
果然,翌日,鸿胪寺卿便敲响了他们的院门。
“世子,我朝的国书在此,就劳烦贵使转呈贵国陛下了。”
说着鸿胪寺卿递上一个庄重的密封好的盒子。
薛文律朝着身旁的副使得意地微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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