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猛烈的冷风袭来,柳芽就无法看清脚下的路。她一步步用力地向前行进,她的所有力量都耗在了从深雪里拔出腿上面了。
“柳芽,不要哭……”她小声地嘟囔着,“坚持住,爷爷还在家等着你呢,你很快就会到家的!爷爷会给你准备好你爱喝的蜂蜜水,还有你爱吃的梨花糕!”
冷风冷雪再一次袭来,柳芽摇摇晃晃的终于还是立在了那里,裹了裹身上破败的衣服,使劲得拍打着早已经冻僵的双腿,接着小声地自言自语:“柳芽,爷爷真的在家等你。只要你哭一哭,爷爷肯定会原谅你的!不要怕村里人,有爷爷在,他们不敢赶你出村子!”
柳芽一直嘟囔个没完,只是不想自己冻死在这个冰天雪地里。脑袋里的想法很多,问题也更多,哀伤、懊悔向柳芽突然袭来,巨大的悲痛压得柳芽每一步走得都比之前更为艰难,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在此之前,柳芽仿佛一直过着双面人的生活。在爷爷面前,是孝顺懂事的孙女。在外人面前,却是人人惧怕的恶女。她似乎没有什么是在乎的,别人的人生自己想毁掉就毁掉。如今爷爷被自己气得生死未卜,这样看来即使是爷爷,在她那里似乎也是无足轻重的。可是现在却突然感觉到十分的懊悔与痛苦。
她心事重重,急着赶路,甚至跟暴风雪对着干了,冷冽的风穿过破袄子直逼皮肤上那些纵横开裂结痂的伤口,疼痛早已麻木。柳芽心里只有赶路!
柳芽回想,不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最近一段时间,她都躲在镇子上。昨晚她听说爷爷不行了,就急哄哄地往家跑,却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乞丐,嘴碎的随口咒骂了一句“臭要饭的,滚远点!”。
也许是自己的话,也许是自己轻蔑的眼神,反正是激怒了那几个乞丐。几个乞丐拦下了她。一路上,她都在大声叫嚷,混乱中也碰到了几个熟悉但是却在刻意躲避的眼神,没有任何人帮她,她被顺利地绑走。
柳芽又小声嘟囔,“好像也不是从昨天开始的。自己干了那么多坏事,桩桩件件加起来都够自己去地狱走一趟了!
煽风点火气坏了爷爷;争风吃醋逼死了人;断了许之州的科举之路,气死了他老娘;更或者是放印子钱害了全村……
“再从头活一次就好了……”柳芽想道。
她回想起,五年前自己刚回到村子时,村子里人人夸她是个年轻、漂亮、知书达礼的姑娘。本来自己可以找一个好小伙,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遇到许之州后,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除了算计、使坏,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五年就这样过去了!
密密层层的大雪渐渐变得灰暗了,黄昏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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