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赖老头牵着牛车回来时,柳芽只能认命地和宁怀璟搀扶着柳正亭上了牛车。
年久失修的牛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等几个人赶回村子时,天早已经放亮。
几人乘着牛车正好与送葬回来的队伍碰个正着。宋之州捧着母亲的灵位,眼神空洞,如提线木偶般地走在前头。那模样在谁看来,都是悲痛万分。
几人打了个照面,但谁都没有出声,牛车自动让行。丧葬不走回头路,不停顿,这是习俗。
看着走在前面的清瘦背影,柳正亭一脸的心疼,嘴里念叨道,“宋母一走,宋家小子可就没亲人了。”
提到宋之州,柳芽并不想接声,头转到了一边。宁怀璟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柳芽,心里猜测着柳芽与宋之州的关系。
“其实,宋嫂子这时候死不是坏事!”王大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说,见众人目光还集中在送葬的队伍中,小声嘟囔道,“丁忧三年,正好不耽误人家考举人!”
王大埋着头还想继续说,突然感觉到后脖梗子一凉。抬头看了一眼宋之州的方向,对着众人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快速下了车,逃命似的往家跑。
“这王大也快做爷爷的年纪了,还毛了张光的!”赖老头摇了摇头,回头对柳正亭说道。
柳正亭点了点头,应和道,“王大这孩子平时看着挺稳当,怎么这会这么毛躁!”柳正亭也是纳闷。
“爷爷,王大家与宋家关系如何!”
虽然柳芽对于他们的谈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听在了耳朵里。听到王大的话,再想到王大的表现,柳芽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于宋之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好像都没有好好想过。
前世宋母房子塌了之后确实是受了一点惊吓,可是住到自己家后,柳芽一直细心照顾,眼看着宋母气色是一天好过一天。
三年的相处,柳芽已经把宋母当成了自己的婆婆般伺候着,更是拿着瞒着爷爷偷偷放的印子钱资助着宋之州。
虽然宋之州每次都强烈拒绝,但最终也会在自己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下使用自己给他买的那些东西。
宋之州参加完乡试后,就要搬出柳家。无论柳芽再怎么祈求都不好使,柳芽脑子一热骗爷爷自己被宋之州欺负了。柳正亭心里一横,给乡试考官写信,将宋之州的德行批的一文不值,主考官还真的信了。本可以成为举人的宋之州因德行有失,名字石沉大海。
宋母就是那时候死的,村里人都说是自己气死的,柳芽深信不疑。后来自己放印子钱的事被捅了出来,自己在村子就待不住了。
柳芽在想,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村里那么多人,宋之州为什么就住进了自己家。看似宋之州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自己,但真的是这样吗?柳芽一时分辨不出。
“芽,下车了!”
柳芽想得入神,迟迟没有下车。听到爷爷在叫自己,柳芽猛然回神,看着近在眼前的家,回神的柳芽麻溜地下了车,扶住了爷爷。
“别担心,爷爷没事!”柳正亭轻轻拍了拍柳芽的手背,笑容温和!
柳芽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扶着爷爷进了院子。
牛车嘎吱嘎吱地远去,柳芽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打了结,有很多事情自己还没有想明白。
等安顿好柳正亭,宁怀璟走到柳芽身边,柔声说道,“别担心,等我回了王府,就带御医过来看看。”
一路上,宁怀璟都默不作声,其实已经在谋划着早一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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