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老关在车间里挺开心,来来往往的人都尊称他一声关师傅,不用写写画画的也正符合老关的脾气。不过呢,这人就是怕人比人,别的人都爬上去做管理了,就你一个人还留在坑里,出得门来,觉得那一道目光都富含鄙视的意味。
这事儿该怎么办,其实老关心里很清楚——找人托关系。
像是这种垄断国企,盈利也好亏损也好,不牵扯到任何一点领导员工个人利益,说句难听的,别看老百姓们享受不到国企的盈利,但是国企一旦亏损,就需要用老百姓的钱补窟窿。这也就是说,别看国企挂的招牌是生产,但企业内的生产是最无所谓的,一般是全数外包给劳务公司去做。说白了,所谓的国企,就是一个层次分明的党政大机关。
如今国企的管理机构,其实与传销组织的金字塔结构颇为相似。每一个人都需要向上一层献金才可以保住位置,而最底层的干部,获取献金的途径只能是新加入者。
这也就是说,老方要想离开一线车间,加入到管理者的游戏中去,就必须走游戏规则规定好了的路线,可是老方的思想过时很久了,他固执的认为上位需要凭“真本事”,他固执的认为送礼的行为是“低三下四”,他还固执的认为,沾了不该沾的钱,是犯罪。
既然老方这样守旧,那么留在坑里做后进生就是必然的了。谁愿意做后进生呢?这也就难怪老方他过着有房有车有稳定丰厚收入的生活,但心里仍旧闷闷不乐。
老方的不快乐,不知咋的就被堂弟二泉看在了眼里。二泉虽说也是个没能耐的人,但是他心眼活泛。那天二泉劝慰老方说:“投入是为了回报,人家都是花钱当的官,收些成本回来也是应该的,这事儿看在您眼里,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老方揪揪头发,没吭声,二泉又说:“既然你看不惯现在的社会,就得拿出点清高的模样,干一线的活,您得自己告诉自己这很光荣!可您呢?偏偏又愁成这模样!何必呢?”
老方皱着眉,哼哼:“那你说咋办呢?”
二泉说:“你也送点呗!”
老方依然皱着眉,哼哼:“我送给谁去啊!”
二泉说:“前几天你那好朋友关二哥不是升官了么?他找的谁呢?”
老方抓耳挠腮的回应说:“嘶……说是新调来一个赵书记,据说老家还和咱一样呢!”
二泉一拍大腿,说:“得了哥哥,你们书记家住哪儿我来打听,星期五晚上我陪你去!你啊,准备好五万块钱,到时候咱扔下就走!”
(四)
穿梭了半个小时,老方的优利欧在一片气派的小区前停稳。下车后的老方鬼鬼祟祟,觉得到处都是熟悉的眼睛盯着他瞧。
老方的心虚不是没道理的,因为这片小区有整整四栋十八层高的高档住宅楼内全数住着老方的同事。如今国家明文规定不许国企集资建房,但是却没说不让“团购”,这个小区的市场价接近八千一平米,可是针对老方同事们的团购价只有五千一平。
当时老方鄙夷的认为这个小区位置不是市中心,且房价也不是那么让人心动,便没有报名购买。不曾想小区动工之后省级医院、重点学校、城市综合体乃至新市政中心纷纷落户小区周边,房价从八千不到一口气升到了一万二。若是当年老方报名团购,就算不入住倒手变卖也可盈利六十万元。
说来也怪当初老方没打听清楚,这个小区几十栋楼,都是被各党政机关外加医院学校银行等单位团购了的,压根就没有开盘对外卖过,你说这种楼盘可能孬得了吗?更可气的是,房子盖好了打开门一瞧,居然还是提包入住的精装修!光看满屋子的洋文商标吧,就知道这种装修不低于二十万!
算来算去,平白无故少了八十万。可把老方给气的啊,有一段时间逢人就骂,说是从百姓身上敲诈来的钱财就这么着让人私分了。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此刻二泉拉着老方嘱咐说:“我都打听好了,第一栋楼第二个单元,八楼电梯出门右手边就是!哎,你把你们单位的胸卡戴整齐!到时候你们领导记不住你的名字,还可以从胸卡上看!”
老方麻利儿的点头连连称是。二泉又嘱咐说:“我打听好了,你们书记的儿子今年出国留学,你扔钱的时候就说是给孩子买点东西!”
老方一阵口干舌燥,背课文似的跟着二泉念叨。
二泉急得一拍腿,说:“算了哥,进了门还是我说吧!反正你们单位在车间里干活的就你自己了,你们领导也知道收了钱该为你做点啥!”
哥俩寻楼乘电梯到八楼按门铃一气呵成,看似厚重的房门拉开一道缝,露出半扇儿略显浮肿的妇人脸。
二泉弯腰撅腚,二狗子见太君般的恭敬说道:“孩……孩子那事儿我们听说了,所以来……看看!”
妇人稍一犹豫,侧身打开门。哥俩两双手捏了四把汗,哆哆嗦嗦的跨进领导家门。门内景象让哥俩略感惊讶,这房子好像没传说中的那么精装修,五个平方的小门厅里一张趴趴桌,外加一对儿小马扎,那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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