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来的朋友?”
荀贞与荀彧见面不多,对他的朋友并不了解,但想来能与荀彧交上朋友的总非寻常之士,再加上这是荀彧头次邀请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欢喜应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文若乃我族中英才,你的的朋友定然也是出类拔萃之人,既然他想见我,断无不见之理。……,请前边带路罢。”走了两步,又有点奇怪,问道,“不知尊友是谁?为何想要见我?”
荀彧温文尔雅,微笑说道:“四兄见了就知道了。”顿了顿,略微放慢脚步,回过头,又道,“四兄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以四兄的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荀贞莫名其妙,呆了一呆,说道,“文若为何突出此言?这是《论语》开篇的第一句话,咱们幼年读书时,不都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么?”
荀彧解释道:“是这样的。……,刚才四兄未来前,我正与我的那个朋友辩论此句之意。”
“……。”
荀贞越发不懂他的意思了,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此话之意,蒙童亦知,有何值得辩论的地方呢?”
“四兄以为此话何意?”
“……,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么?”荀贞答完,反问道,“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文若以为此话该当何解?”
“我也是这样理解的。”
荀彧也是这样理解的,但他却与“他阳翟来的那个朋友”辩论此句的意思,也就是说,“他阳翟来的那个朋友”不是这样理解的。荀贞颇有兴趣地问道:“然则如此说,就是你的朋友不这样理解了?……,他认为该作何解?”
“他认为应该与前一句和后一句联系在一起理解。”
“怎么说?”
“前句为‘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后句为‘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三句联在一起,意思就是:‘我的学说,要是被时人采用了,那就太高兴了。退一步说,如果没有被时人采用,可是有很多朋友赞同,纷纷到我这里来讨论问题,我也感到快乐。再退一步说,即使没有被时人采用,朋友们也不理解我,我也不怨恨,这样做,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么’?
荀贞从前世到现在,从求学读书至今,从没听过这种解释,他楞了会儿,说道:“‘学而时习之’,将‘学’理解成‘学说’,将‘时’理解成‘时代’,将‘习’理解成采用。……,似也有道理,能自圆其说,成一解释。”
他琢磨了片刻,又说道:“如此一来,这三句就不是分裂的,而是连贯一气的了。……,并且这三句话是《论语》开篇之第一段,按此理解,竟是在点名《论语》一书的主旨了,‘我的学说如被时人接受,我将很高兴;如不被时人接受,我也不怨恨’,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夫子也正是这样的人啊!”
他一门心思思忖,在进了后院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院中的树木,险些被枝杈将“冠”勾掉,惊醒回来,扶正了冠帽,拉住荀彧的衣袖,又问了一遍:“文若,你这个朋友是谁?”
这个“新的解释”令人耳目一新,绝非死读书的人能够想到的,非得思维与众不同者,也就是“不走寻常路”的人,或者就是说:只有“奇才”才有可能想出来。重点已不是这三句话的本意到底是什么,而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而是“到底是谁竟能想出这层意思”?
荀彧笑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先前出门来拜见家君时,四兄忘带帻巾;今闻鄙友言论,又拽我衣袖。四兄,你我见面虽不多,但我久知你是一个稳重少语的人,今日为何接连失态?”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荀贞的手中抽出。
荀贞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过他并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哈哈一笑,说道:“忘带帻巾,是因为敬重;拽你衣袖,是因为心急。”
“为何而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两人相对而笑。荀贞第三次问道:“请问尊友何人?”
“阳翟戏忠。”
戏忠是谁?荀贞不知道,但他知道另外一人,也是姓“戏”,而且就印象中来说,似乎整个汉末三国就这一个姓“戏”的,并且刚好这个人也是阳翟人。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戏志才?”
“咦?四兄也知此人名字么?”
荀贞欣喜难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连连说道:“曾有耳闻、曾有耳闻。”
荀彧站定脚步,诚恳地说道:“四兄既曾闻此人姓名,应该知道他生性放达,不喜受礼法拘束,等会儿四兄见到了他,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包容。”说完了,长长一揖。
荀彧是个厚道人,事亲以孝,待友以诚,这还没等着领着荀贞见到戏志才,就趁着这个话头,先代戏志才给荀贞赔礼,请求荀贞多多包涵。
荀贞心道:“还没见着人,就先替戏志才给我‘赔罪’,对朋友可谓尽心尽力了!对朋友尚且如此,何况对亲人、族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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