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政治集团粗略来分的话,是两个,一个士人集团,一个宦官集团。
细分的话,却是六个。
首先,宦官这边可以细分成三个“子集团”。
宦官是皇室的家奴,他们没有独立性,必须依附於皇权,现今灵帝刚刚驾崩,新帝年少,不能亲政,“皇权”在何太后的手上,因此,“何太后集团”是宦官内部的第一个“子集团”。
何太后之外,还有董太后。
董太后是先帝的生母,其从子董重现为骠骑将军,位仅次於大将军,亦是宫中、朝中的一大势力,因而,也有不少宦官依附於董太后,——比如之前试图立“董侯”刘协为天子的蹇硕,事实上就是董太后的盟友,所以说,“董太后集团”是宦官内部的第二个“子集团”。
何太后、董太后之外,因为先帝驾崩了,新帝又年少,何、董两个女流对宦官的掌控力显然是不够强大的,而反过来看宦官们,经过了桓帝、先帝两朝数十年的发展,他们的势力已然是极其庞大,一边是掌控力不足,出现了一定的“权力真空”,一边是势力庞大,令人生畏,那么此时的宦官们和先帝在朝时就有一点不一样:现在他们具有了一定的独立性。
因此说,宦官本体也可算是一个“子集团”。
他们以张让、赵忠等常侍们为首,何太后、董太后如对他们有利,他们就依附此二人中之一人,如不利,就不依附,甚至出卖、敌对,——蹇硕欲立董侯刘协为天子,在这件事中,蹇硕固然是挑头的,可若无张让、赵忠等常侍们的默许、以至支持,蹇硕又怎敢行此等“拥立天子”的大事?只是蹇硕很快就落败了,所以张让、赵忠等反手就把他给卖给了何进。
总而言之,宦官集团内部又可细分成三个子集团,一个是何太后集团,一个是董太后集团,一个是一边受着何、董拉拢,一边为了本身的利益而游离、投机於两者之间的宦官本体集团。
其次,就士人这边来说,也可细分成三个“子集团”。
实力最强的当然是以袁隗、袁绍等为首的士人本体。
次之则是以何进为首的外戚。
再次则是依附於士人或外戚的“武人集团”。
袁绍、何进不必多说,至於“武人集团”,则主要是何进召来的盟友。
袁绍、何进的盟友关系是基於现阶段的情况而结成的,宦官是士人的生死之敌,有宦官则无士人,有士人则无宦官,对何进而言之,在现阶段,宦官也是他的大敌,先帝崩前,他以大将军之尊尚得听命於蹇硕,先帝崩后,蹇硕又试图杀他、立董侯刘协为天子,蹇硕不死、不打击宦官势力,他不得安,所以说,基於各自目前的主要利益,袁绍、何进结成了盟友的关系。
可他两人的这个盟友关系,换言之,也即外戚与士人的这个盟友关系,是不牢靠的。
何进出身不高,门第低微,非为士人,只是因为他妹妹当上了皇后、又当上了皇太后,所以他才得以贵重,设想,如果没有了宦官这个共同的敌人,袁绍等士人怎可能会再甘心屈居何进之下?到那时,士人与外戚间又必然会围绕权力而产生矛盾、以至决裂死斗。这是何进的弟弟何苗、何进的母亲舞阳君不支持何进诛宦的重要缘故,何进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在与袁绍、与士人结盟之同时,何进又积极拉拢非士人出身的“武人”。
他拉拢来的这个“武人集团”,目前以故并州刺史、现武猛都尉丁原为首。
丁原字建阳,寒门出身,为人粗略,有武勇,善骑射,目前屯兵京畿。
可以说,丁原是何进用来对抗士人集团的一个较大的筹码,——虽然说何进在除掉蹇硕后,目前已经名义上掌控住了京都大部分的驻军,可这些驻军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实际掌控权却不在他的手里,比如西园诸军,曹操、淳於琼等要么是袁绍小集团的人,要么是士人,比如北军五营,北军中候何顒亦是袁绍小集团的人、是士人,“枪杆子里出政权”,无法把京都驻军全部掌控入手中,何进只能寻找外援,丁原就是他找到的外援,是一个极佳的外部支力。
除了丁原,何进与现屯兵河东的董卓亦有联系。
董卓亦非士人,是个武人。
去年董卓以“前将军”之职从皇甫嵩讨边章、韩遂,解了陈仓之围,朝廷用人素来讲究平衡之道,董卓统兵日久,为免他日后生患,故此朝廷随后便征他入朝,欲拜他为少府,少府乃是九卿之一,秩中二千石、银印青绶,朝廷之所任不可谓不厚,可董卓却以“部曲中的湟中义从、秦胡兵不肯让臣入朝”为由,拒绝入朝,——湟中义从指的自是湟中地区归附汉室的羌人,秦胡兵指的则是故秦之地的胡人和胡化的汉人,董卓的部曲多是凉州人,羌胡众多。
今年春,先帝病重,又召董卓,拜他为并州牧,令他把部队交给皇甫嵩。董卓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近年来北地的屡次叛乱他又大多参与,早看出了这汉家的天下怕是要大乱不已了,自然不肯交出兵权,因又以“部曲将士眷恋我的恩德,愿为我效死”之名,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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