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问道:“受其降?”
蒯良说道:“明公,如良适才所言,受其降,可得两利,一则,得郭汜部曲万余,二则,得南阳郡西五县。两个利处相较,尤以后者更利明公。因是,良愚见,受其降为宜。”
却於战前,荀贞他们那边讨论过,战后该与刘表怎么相处的事宜,刘表他们这边在荀贞他们那边讨论的差不多同时,却也是讨论过相似的问题的,即战后该怎么与荀贞相处。
刘表、蒯良等都有一个担忧,便是袁术被消灭掉之后,刘表与荀贞两人的地盘间就没有了缓冲区,他两人的地盘就将接壤,那么荀贞下一个要收拾的,也许就会是他们这个割据势力。
换言之,刘表和荀贞订立至今,已经长约一两年的“同盟”关系,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随着袁术的灭亡而宣告结束,他两方的关系,很大的可能会转变成敌对。
那么,该怎么面对这个转变,该怎么应付这个转变?
他们讨论的结果是,可以从两个方面应对。
一个方面是,灭掉袁术以后,对待刘协和朝廷,刘表需要恭恭敬敬,需要尽量地表示他对刘协和朝廷的忠心,从而使刘表这边“大义不失”,换言之,亦即务使荀贞抓不到刘表的把柄。
特地从章陵郡赶回襄阳,参与那次聚议的蒯越,当时对刘表说道:“天下群雄并起,而方今最强者,唯车骑与大将军也。既灭袁术,车骑底下来,若用兵襄阳,则坐得其利者,大将军也。以车骑之智,断不为此。因我愚见,灭掉袁术后,车骑底下来最大的可能应该不是用兵襄阳,而是积蓄力量,等待与袁本初决战。而又一旦如我所料,出现这样的局面,则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明公矣!那么在此期间,明公只要对朝廷恭顺,从而不失大义之名,便足可观时待变,若欲有为,起乘其弊可也,若不然,就择贤而从,进退悉在明公矣。”
刘表深以为然。
但只做到这一个方面还是不够的。
大义、名义虚无缥缈,这个方面可以称之为是“务虚”的方面,还有一个“实际”的方面。
这“实际”的方面,即刘表、蒯越、蒯良等也考虑到了灭掉袁术之后,荀贞或许不会把南阳归还给荆州,也就是说由刘表来直接统治,那么如果荀贞不把南阳郡给刘表的话,这场仗等於是白打了不说,南阳的主人从袁术换成荀贞,且对襄阳、对南郡的战略环境也是非但没有一丁点的改变,甚至可能还因为荀贞的更加强大,而刘表将会面临一个更为被动的环境。
则该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蒯越提出的解决办法是:在消灭袁术的此一战中,争取拿到更多的地盘,造成事实上的占据。这样,不管南阳郡的太守以后会是谁,这些占下的地盘只要在刘表的手里,那就至少能代替早前的袁术,仍旧使襄阳与荀贞的地盘间能够有一定的缓冲区域。
也正是因此,这一次配合荀贞进攻袁术,刘表几乎是拿出了他所有能拿出来的机动兵力。
只是他帐下将士的战斗力不如荀贞所部,以至荀贞部已经打下了鲁阳、犨、叶三县,刘虎、蒯越还没有能打下朝阳一县。
却在此时,郭汜向刘表求降!在蒯良看来,这不啻於是天上掉了个馅饼!
那郦国、顺阳等县,虽然是处在南阳郡的西边,与南阳郡南边的襄阳好像八竿子打不着,比不上襄阳北边的朝阳、新野等县对襄阳的重要,但一则,这好歹也是五县之地;二则,换个角度想一下,其实也正是因为这几个县处在南阳的西境,在宛县的西边,而才能对襄阳起到保护的作用,只不过这个保护,是侧面的保护,——试想一下,这几个县在宛县的正西边,随时都能对宛县造成威胁,这不正就减轻了襄阳正面的压力么?
所以蒯越乃有“两个利处相较,尤以后者更利明公”此语。
相较郭汜部的万余兵马,这一个好处,也的确更大。
刘表自是明白蒯良之意,可他依然心存狐疑。
他说道:“可是,郭汜深为圣上所恶,我今若受其降,岂不是会惹怒圣上?”
蒯良抚须笑道:“明公此忧,解之何难?”
“卿有何法,为我解此忧?”
蒯良说道:“接受郭汜降后,召其来襄阳,然后杀之,献其首级与朝廷即可。”
“……李儒说,郭汜希望能留在郦国县,我纵召之,他如不来,奈何?”
蒯良说道:“郭汜,无谋者也!袁术既灭,明公与车骑两路兵马在南阳,区区郭汜,何以抵抗?我敢料之,至时,明公檄召之,他一定是不敢不应召的。”
刘表沉吟说道:“郭汜部众万余,我若将其杀之,其部众万一其乱,如何是好?”
蒯良笃定地说道:“明公,我敢保证,其部必然不会起乱。”
“为何?”
蒯良说道:“明公,郭汜部众多凉州人,非荆州本地士也,郭汜一死,他们群蛇无首,又岂敢在我荆作乱?必不敢也!适时,明公对郭汜帐下诸将稍加笼络就足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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