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迎来了崭新的二零零七年!
老张,出国进修一年的消息已经敲定。
“老闺女,我女婿出国进修,你放心不?”
我笑着说:“爸,我放心,放心。”
“要是他在外边有了心仪之人你怎么办?”
真没事,爸,你放心,你女婿不是这样的人,退一万步说,他要是有心仪的人,我早就成了金不换!
我安慰我的父亲。
我深知,老爸并非在打趣我,而是他尽管身体日渐衰弱,却依然对我念念不忘,时刻惦念着我。他是对我放心不下,生怕我受一丝委屈。
我们家族中从未有人出国留学,因此,我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何等绚丽多彩,充满诱惑。
我是父亲的老闺女,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从小到大,父亲总是给我最好的,从不舍得让我受一丝委屈。我二姐曾经这样和我父亲说:“爸,你老闺女要说树上长鸡蛋,您老准说是圆的”每次听到二姐这样说,父亲总是笑着看着我说“她还小,她还小”。
上小学三年级的夏天,父亲在披霞山中学当校长,偶然看到供销社有新进的凉鞋,由于和供销社售货员熟悉,父亲给我带回两双凉鞋,一双是大红色厚底后系带的凉鞋,样式新颖,一双是粉色普通凉鞋,颜色是我最爱,说真的两双都很漂亮,父亲问我喜欢哪一双,当时我选了好久,因为我都喜欢,拿起红色这双,放下,又拿起来粉色的,又放下。父亲看我都喜欢,都舍不得再让他送回去。父亲宠溺的说“老闺女,是不是都喜欢?”我点点头。“那就都留下”父亲摸了摸我的头,笑着,毅然决然替我做了决定。后来,有一次不经意听母亲嗔怪父亲:“你太娇生惯养老闺女了,买一双就很好了,你还给她买两双,一袋大米钱没了!”而这两双凉鞋我整整炫耀了了一夏天,并还觉得这个夏天太短了。
上初中后,学校流行穿坡跟护士鞋,可是我的脚只有34码,那时候,小码鞋子不好买,父亲便抽时间陪我去县城商店、供销社,转了一家又一家,父亲从不嫌麻烦。
现在父亲老了,父亲病了,父亲病的很重,重的让我束手无策,让我心疼不已。
二零零七年正月十二,哥哥白天看护父亲,按照父亲要求,哥哥通知了嫂子,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我和老张,我们八个人,正月十五一起来父母居住的家里,父亲要给我们开会!
正月十五这天上午九点多,哥哥和嫂子坐在门口床角,大姐二姐坐在父亲的脚下,大姐夫,二姐夫坐在沙发上,父亲靠窗倚着被半躺半坐,站在父亲身边,老张挨着我坐在板凳上,母亲却去了厨房。
屋里很静,我们都在等父亲开口说话,大概过了有一分钟,父亲用力清了清嗓子,把我们八个人看了一遍,说“感谢我儿子儿媳妇,闺女女婿们在我生病期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听完父亲的这一句话,我一下搂住父亲,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说,爸,我们都是你的孩子,照顾您是应该的,您不要这么说……
哥哥嫂子和姐夫们沉默不说话,大姐二姐不停的抹着眼泪。
父亲停顿了一会儿,我知道,这一次说这么多话,已经让他感到非常疲倦了。他的声音变得微弱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我们静静地聆听着,再不敢轻易打断他的思绪,生怕会让他更加劳累。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父亲的虚弱是身体,父亲在用意志力,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语气很坚定。
父亲继续说:“等我走了,你妈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别强求她,她自由惯了”
“等我走了以后,你们一定好好替我待你妈,我的丧葬费都给你妈留着花。”
“等我走了……”
……
父亲在交代后事。
而在我心中,父亲依旧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他的爱依旧如涓涓细流,滋润了我们的心田,让我们姊妹兄弟八人的内心变得丰盈而充实。
所以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亲给予我的陪伴、关爱、理解、呵护,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给予我的支持、鼓励、信任、引导,伴随着我走了一程又一程,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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