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条命,只为复仇而生,一旦复仇成功,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傅嘉鱼能察觉出他内心的纠结。
她飞快眨了眨眼,晶莹的雨珠落在她眼尾上,顺着粉嫩的肌肤往下滑。
她干脆站直身子,用力拉住他的拇指,安静的弯起一个笑容,与男人在雨中对视,“我知道夫君聪明,若夫君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跟我直说。我不怕困难,也不怕办不到,凡是能用得上钱的地方,我也绝不吝啬。”
她想过去找程令仪。
毕竟她是话本中第一个发现废太子踪迹的女子。
可自将军崖一役后,程家踩着废太子上位,与废太子反目成仇。
程令仪虽心悦废太子,一心一意站在废太子这一方,但终究抵挡不过程家其他人对废太子的恨意。
她不敢掉以轻心随意去寻她,万一泄露了燕珩的行踪,反而是将他置于危险之地。
傅嘉鱼满心纠结,脑子里无数个法子,空有钱财无数,就是没有使劲儿的地方。
燕珩亦抿唇不语,一脸凝重。
傅嘉鱼静静的等待着,望向男人带着水汽的眉眼,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急,一切等夫君下扬考试之后再说也不迟。”
燕珩定定的凝着小姑娘善解人意的笑脸,苍白的脸色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好,到那时,我定替昭昭想法子。”
他喉咙发痒,忍不住狠咳了几声,咳得薄唇失了血色。
“怎的又开始咳了?夫君是不是忘了喝药?”
傅嘉鱼哪还有心思问他见废太子的法子,忙扶着他往徐家小院方向走去。
屋檐下,雨帘如幕,古朴的木质窗棂映着灯光。
屋子里几道人影谈笑风生,热闹不减。
寒意随风钻进人衣襟里,傅嘉鱼缩了缩脖子,俏丽无双的小脸微微扬起,“这雨越来越大了,夫君,我们赶紧进屋去吧,吴伯伯他们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
燕珩在小姑娘的拉扯下穿过院子,有些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吴青柏在廊下热情的招呼他进去用饭,“玄凌,今日怎的忙到现在。”
他笑着应对了几句,“几个年幼的学生太调皮。”
吴青柏没怀疑什么,侧过身让他进花厅,见他发髻上沾染着水汽,“先去换衣裳,小心着了风寒,别让小主子心疼。”
花厅里,热气腾腾一桌子好菜。
燕珩扫过那桌子美食,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小姑娘进了主屋。
过了一会儿,两人皆换了干净的衣衫回来。
恰好,月落收了伞,嘴角含笑,站在门口拂去衣服上的寒气,“哎呀,奴婢回来得正是时候。”
傅嘉鱼高兴的朝她招手,“月落姐姐,快过来一块儿用膳。”
月落从外头走进来,见莫雨疏星都挨着几个主子坐在桌旁,也不客气,笑着坐下。
在国公府里,傅嘉鱼本养成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尤其是与宋氏一道用膳时,几乎上都在伺候宋氏,宋氏不说话,她是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她垮着脸时,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宋氏又是个极会阴阳怪气的主儿,但凡在惠和堂用膳,她的胃口就没有好过。
每次都要回濯缨阁再吃一回才能填饱肚子。
如今,她信赖的人都在身边,大家又难得聚在一处,索性就热闹些,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吃就吃,并未拘束。
“月落姐姐今日出去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月落夹了一筷子热豆腐,含在嘴里暖了暖,叹口气,道,“姑娘,怕是我们这招没能伤着那位大姑娘。”
疏星猛地抬起头,满脸不解,“为什么啊,大姑娘丢脸都丢成那样了,难不成长信侯夫人还能原谅她不成?”
傅嘉鱼并不意外,笑容淡淡,“月落姐姐仔细说说。”
月落倒是沉稳,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悉数讲了讲,“大姑娘被长信侯夫人带回府里后,便被罚去跪了宋家祠堂。宋氏连夜去了一趟长信侯府,漏夜才回。之后,长信侯夫人亲自从大姑娘院儿里选了个丫头背了锅,说是那龟鹤玉雕是那丫头偷龙转凤故意陷害,为的就是嫉妒少夫人,想爬小侯爷的床,才让大姑娘在崔家闹出这么一桩笑话来。侯夫人亲自挑了尊新的玉雕,已经送到崔家去了,又亲自向老太君赔了罪。老太君虽然厌恶大姑娘在寿宴上闹的那一出,可侯夫人亲给的台阶,她也就顺着下了,因而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吴青柏和燕珩都没说话。
后宅里的事儿,他们男人一向不太插手。
燕珩自小在战扬上摸爬滚打,虽知道女子之间勾心斗角不输前朝斗争,却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傅嘉鱼长睫微垂,“李晚宁是长信侯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少夫人,长信侯夫人替她粉饰太平,保她一局,也无可厚非。”
她其实也料到了,要让李晚宁这么快便万劫不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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