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缓过气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七天。
这七天于寿城可谓是排山倒海惊天动地。在回春堂的号召下,先是城中的医馆药铺主动救治灾民,后是在盛青萸、缪文静等人的发起下,城中的世家女子一传十十传百互相效仿捐钱捐物,又引起达官贵人们的攀比生怕落于人后,为灾情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原本计划只是将部分灾民转移到庄子上缓解前线压力,但人数众多哪里装得下,吕伯渊不知谈了什么条件,不仅延展了左右相邻的庄子接纳灾民,还得到了太子的支持。同时下达了许多救济的条例,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就在前天,朝廷终于颁发了旨意。痛斥府衙无所作为麻木不仁,命太子接手赈灾救济事宜。至此吕伯渊彻底变成了太子面前的红人。
盛青山带领军营将领奋力多日抢险无数,深受百姓爱戴,呼声一日高过一日。正因为此我背弃大将军府、被相府断亲的消息一时间街谈巷议、家喻户晓,世人皆骂我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就连我的生身父亲荣相也在朝上痛斥我薄情寡义、不忠不孝。能让刚正不阿的荣相大义灭亲,此举犹如火上浇油。当今圣上也失望地指责我自甘堕落、判若两人。同也因为此盛青萸、谬文静等人再也没有露过面。
“所有人都在夸她们大义、女中豪杰!”连枝滔滔不绝,义愤填膺,“她们却连小姐的名字都没有提!若不是小姐指点,她们哪里能做成这样的大事!”
我耐心听着连枝的抱怨,淡然一笑,“她们有她们的难处,此时与我划清界限是最好的办法。总不能和我一起挨骂。”
“亏我还以为她们待小姐是真心。却原来都是这样的人。”连枝还是愤愤不平,“日久见人心,小姐以后再也别理她们。”
我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失落,“无论有没有提到我,她们的确做了许多努力,本就该受到嘉奖。只要百姓无恙,这都是值得的。”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我没想到会自己昏迷这么久。错过了许多事,也发生了许多事。一点点理清思路。
终于,我想起最重要的事儿来,“府里没有传消息来吗?”
连圣上都发了话,此时与我义绝,是最好的时机。按照老夫人的心性,再留着我便是给盛青山抹黑,就算是我要回去,也是绝不能让回了。
连枝与灵卉对视一眼,缓缓开口,“来过。”
我心中暗喜,连精神也好了几分,“东西呢?”
连枝埋着头犹豫不决。灵卉见她不说,看着我道:“老夫人命人将义绝书送到了别院。我们还没关门,大将军就来了。他又将义绝书收回去了。”
“……收回去了?”岂有此理。我胸口发闷,差点呕出血来,“他说了什么?”
灵卉留意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将军冲进院子里说要见您。我们实在拦不住,便将您重病住在回春堂的事情说了。”
“他来过了?”我微微蹙眉,看到也好,他也就能死心了。
“来过了。”灵卉点了点头,“您昏迷着,他几乎每天都来陪您一会儿。府里应该也知道了,会派人来请他回去。”灵卉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是心疼我,还是生气府里绝情。
何必呢。我内心无奈,到手的义绝书就这么没了。
“大将军恐怕是不会与您和离的。”沉默良久,灵卉缓缓说道:“他宁可每天剜心头血给您做药引也不肯走。夫人这条路怕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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