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席上说出云洲和雨眠的身世,我一直惴惴不安。即便盛青山再三强调蓝凤秋如今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底下,我仍不太放心,重金请了几位高人保护云洲与雨眠的安全。时至庆功宴最后一日,何家没来过人,城中也未有议论。一切都很平静,反而让我更加忐忑。庆功宴后,枭记声名远播,我仿佛成了最大的赢家。
傍晚,夕阳如熔金倾洒,连枝与灵卉计划回城。不只是酒庄,凡是枭记的生意都涌来大量的订单,庆功宴的效应远远超过了预期。我们决议稳中求进,她们这些当家管事不在,旁人难免惊慌失措。
秀城那边自然也一直在催,但盛青萸没有动身。一者她不放心我与孩子们,她已知道了当年的事儿,想到新仇旧怨,她担心何家对我不利;尤其是何正皎。
盛青萸呷了口茶,皱着眉说道:“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长进些没有?你若跟她说实话,她扭头回去将你卖了,岂不白白演了这场戏?你若咬定云洲和雨眠是我哥的儿女,她当你背叛了何正武,会恨不得咬死你。何正武可是她最亲近的兄长。”
我揉了揉额角,何正武出征后我与何正皎见面不多。前一年,我为了遮掩孕事,不得不藏起来躲着所有人。后一年,商会也好,枭记也罢,回春堂里也得要坐堂,我确实繁忙。即便她来回春堂找我,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她的心意,我是懂的。想到可能反目,心中难免唏嘘。
二者盛青月即将出嫁,盛老夫人不知从哪里听说盛青萸住在回春堂,几次派人来请她回去。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她若走了,她们必然会来找我的麻烦。但她又不想立刻回去,能捱一天是一天。
“想到要走进那里头,我就头皮发麻。她们比青面獠牙的恶鬼还要可怕,吃人不吐骨头的。”盛青萸撇了撇嘴,茶盏中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却仍透露着焦虑与沮丧,“盛青月真是一点良心也无,你对她那么好,她居然那样对你。”
我摇了摇头,虽然失望,但内心并不怨恨盛青月。她身为嫡女,身系家门荣辱,自有苦衷。我与盛青山义绝,盛青山几次委曲求全,让盛家丢尽颜面;但盛青山是男子,有军功傍身,宅院之事到底不过是无关痛痒的风流谈资;她尚未出阁,难免会遭人非议,甚至未来会遭人诟病。设身处地,我连累她,她厌恶我,人之常情。只是偶尔会想起她口中的公平,她曾站在我身边夸赞我的勇气,仿佛儿戏。想来她对那公平世界,不过叶公好龙。
“亏得我一直当她是亲姊妹!在府里时,我先当她胆小怕事,不敢为我说话;却原来是与母亲一个鼻孔出气的,动不动就要拿那一套规矩教训我!自我出府,至今都未问过一句,这样的姊妹不要也罢!她要嫁人,与我何干,叫我回去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难不成要我替她嫁人去?”盛青萸咬牙切齿,“虽然狼牙军打了胜仗,但我听说贺城损失惨重,日子苦得很呢。”
我连忙捂了她的嘴,“呸呸呸,一语成谶,这也是能胡说的事吗?你自然会嫁到你得意的人家!切莫再胡说了,指不定哪天你那位公子就追来了。”
劝不动盛青萸,我不得不将季善安调去秀城暂理,季善安欣然接受摩拳擦掌,与盛青萸相互交接后,次日便动身启程。
时间转瞬即逝,又过了几日,春意更浓,院中琼珠藤蔓已抽出嫩绿的新芽,生机勃勃。云洲和雨眠在东市街上已混得面熟,每日在众人眼皮子地下跑跑跳跳。时常让我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只那两只兔子不太好管教,总是偷偷跳出围栏偷吃我院中的药草。为此我让吕伯渊赔了我一本古籍,抄得了几个秘方。
医会时,我拿出一方分享,御医院的几位前辈赞不绝口,再次请我入宫。对于我的拒绝,他们早已见怪不怪,随即又说起宫中的藏书阁,有许多珍藏的古籍。
还特意提到盛青山为圣上敬献的几本杂记非常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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