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忽然只剩下我和他。
见他两手空空,我不禁讶异,“你不是要回去准备吗?”
吕伯渊眉梢微挑,步履从容地向我走来,“你以为要准备什么?香烟火烛,大祭司的行头?”他轻轻执起我的手,走向床畔。垂眸望着毫无生气的盛青山,“你若想要做点什么,不妨拜一拜月亮,求个心安。”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被他道破,忽然觉得很傻。
他瞄我一眼,轻描淡写道:“我予你的丹药,可曾给他服用?”
我微微颔首,表情有些不自然。虽未明说,但他深谙这些蛊虫的习性,自然能想到我是如何激发情蛊。
似是看穿我的心思,吕伯渊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用了就好。”随即他摊开掌心,语气平常,“可否借阿瑶匕首一用?”
我将腕上的匕首给他。他握着手柄,忽然郑重,“从前你惧怕这情蛊,怕它害你,让你痛,让你拘束;如今你凭此蛊,救他于危难,洞其玄机,了其益处……”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忐忑与期待,“即便如此,仍不愿与我共享吗?”
他会问我,我并不意外。
“可你说过,大祭司中蛊,解无可解。”我微微蹙眉,坦诚道,“倘若来日躺着的是我,会连累你。”
“你只担心这个?”他眼底划过一抹异彩,不以为然,“倘若你因不肯连累我,而让我失去你,你怎知我不会随你去?”说话间,他划动匕首,锋利的刀刃瞬间割裂盛青山背上的绷带,露出狰狞的血肉。
殷红的血液亦自他腕间落下,一滴一滴渗入其中。
盛青山虽不会动弹崩裂伤口,却因身体虚弱,恢复得十分缓慢。
然而此刻,在血液的作用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血生肌。只是伤口太大,几乎占满脊背,血量有限,并不能全然愈合。
我望着眼前的变化出神,从未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奇异之事。
吕伯渊轻笑一声,似是意料之中,“你只想救他,就不怕我一直流血流死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拿出绷带要为他止血。
他轻巧避开,唇边漾起一抹浅笑:“还未到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我心头震动,耳边竟生出蛊虫振翅的幻听,嗡嗡作响。不同于旁的飞虫,那韵律十分特别,撩拨心弦。
恍惚迫不及待。
若不是仔细盯着,很难发觉那只从皮肉下钻出来的金色蛊虫。它竟是这般模样,似一粒流转的金珠,在血肉间来回滚动。
吕伯渊显然也发现了它,语气温柔而蛊惑,“你看,它也没有那般吓人,阿瑶将它赠我可好?”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伸出手臂。
蛊虫似是嗅到了气味,得到了召唤一般,振翅飞起,转眼没入他的腕间。
“现在可以了。”他将受伤的手腕递至我面前。
而我两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融入他体内的蛊虫正在激动地振翅,充满渴望与欢愉。
从未有过的快意,犹如潮水不断地冲刷着我的身体。
层层叠叠,猝不及防,仿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泛起了细小的涟漪。这陌生又奇妙的感受,几乎令我忘了呼吸。
昏暗的烛光里,熟悉的面庞逐渐靠近,愈发清晰。
他双唇微凉,轻轻点过,一触即退,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哑,“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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