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山上,魔罗殿后。
血竹林中,无字碑前。
魔罗殿是魔尊雨师延的居所,由十六年前血竹林一战的胜者就地筑建。
这十六年以来,雨师延不断将和参与了血竹林一战相关之人抓来此处虐杀,所累白骨可为山丘,故而人称此地白骨山。
十步累白骨,千里积银山!
也自这十六年以来,有关魔尊及其居所的传闻也愈发骇人:
有人说,白骨山的雨都是被雨师延身上魔气所侵蚀而成的鬼雨,沁寒入心,猛毒入肺。
有人说,魔罗殿里根本没有活人,在殿中服侍魔尊的是由五大家族嫡系尸首炼制而成的肉傀儡。
有人说,血竹林曾经是一片苍翠欲滴的青竹林,只不过那夜死的人太多,流的血都能积累成小河,日夜吸收血河的竹子身上自然渗透出血色。
也有人说,真正的雨师延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其实是入魔的药师游,不然无名碑上为何没有刻字?
抛去众说纷纭,毋庸置疑的是此地已成了六阙天大陆的禁地。
除了它的主人雨师延,也只有一人敢在其中自由出入。
那人,是无字碑下被埋葬的药师游的亲缘妹妹,也是六阙天大陆原先的顶级世家遭遇一轮血洗后,新兴的第一家族乌家的家主:
乌巫。
[一月一日,兄长碑前,既分正邪,也决生死…]
[休要妄语,我不信你。你不杀我,我定杀你!]
无字碑前,雨师延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衣,随意的靠在石碑上,一手看信,一手将清水倒在碑前的土地上,看似潇洒,眼中却只有化不开的孤独。
“药师,你的小妹执意要我一命还一命……你怎么说?”
他说着,突然觉得一阵索然无味,将水壶随手砸碎。
这些年来,乌巫一直催促雨师延将药师游的尸骨归还,但并不是雨师延想扣押故人躯骸…
而是因为这座坟内根本没有药师游的尸体!
十六年前,一月一日,血竹林中……
想到那一天,想到那个手中总是拿着一把一面写着“药王济世”,一面写着“不治凡胎”的纸扇的男子,雨师延眼中的孤独就愈发浓重。
[雨师,你不在大道之中,又超脱于四类之外,即使以血罗魔网补全命数,但亦会有命返之劫。]
回忆中穿着朴素的男子爱用那素白的纸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那双似笑非笑的艳丽眼睛。
[命返者,既被你吸食了根骨与血肉之人的九族都会恨你入骨,时时刻刻都想夺走你的性命,此为天咒,不可解。]
[因此,若你对人用过血罗魔网,切记要将他的亲友师朋屠戮殆尽。]
……
[我虽是乌家弟子,却也与乌家恩断义绝。]回忆里一杯倒的男人醉后吐露真言,[我已决心不做药王乌有,从今往后,世上只有医鬼药师游。]
[我恨乌家…也厌恶小巫。但若非小巫,我早已和乌家反目!]
[你问小巫?小巫…是我的妹妹……她天生就有着乌族返祖的煌具体,适合修炼乌祖神通。主家那边……不会放走她,也因此不会对我做什么。]
……
[雨师……别擦了…听我说。]
[对我…用血罗魔网吧。]
[五大家族…联手围剿……便没想过留活口……我也、我也只是乌家的一枚弃子而已、]
[听我说!……以我…之身,补全你命,这……就是你的……一线生机……]
那个去而复返,替他挡下五大家族联手的杀招的男子强撑着向他嘱托最后的遗言:
[别任性…小巫……就拜托你了…]
[…雨师…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我不是乌有,只是药师游…该、该多好呢…………]
药师游…药师游!
那个被雨师延一开始以为不怀好意的男人,不仅和雨师延相依为命百年,还至死都遵守了要治好他的无命绝症的诺言!
药师游,小巫的复仇是你的命返,你又让我如何去选择?
你是死了,落个轻松;但你可知道你的命返与遗言有多狠毒么!
十六年!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妹妹舍命刺杀,还要在将她制服后送出白骨山,等待下一扬刺杀!
[雨师。]恍惚中雨师延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和他相依为命的人,依旧用着那折扇挡住了脸,只露出那双冰冷的眼睛。[若是小巫执意要与你分出生死……你就杀了小巫。]
“为什么?”雨师延掉下眼泪。“药师游!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灾祸!你又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替我做决定?!”
雨师延崩溃的大喊:“杀死你唯一在意的亲人,我做不到!”
眼泪模糊了雨师延的眼睛,熟悉的身影就剩个虚虚的轮廓,摇曳中像是随时要消散一般。
“药师游…不许走!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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