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兰若戌仍旧用情深款款的目光望着她,好似不知疲倦,雕花窗外射来零碎的天光,落在他的肩头,恬静美好,仿若世外。
斯人如画,不忍惊喧。
段离章一时恍惚,朝他伸出手去。
兰若戌伸手握住,置于唇边,细细品吻:“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汤药还需一个时辰。”
段离章懒洋洋地说:“被热醒的。”
“热?”兰若戌将目光投向另一面,困惑道:“窗户是开着的,凉风徐徐。”
但不疑她。他说着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你可是身体不适?”
段离章不做言语,只是虚着眼笑。
虽然他是药师,断人病苦信手拈来,但涉及到她的问题,他总是不够自信,或怕怠慢了。
“热,是因为某些人的眼神。”段离章与他对视片刻,眼睛忽而往下看,玉手也是紧紧跟着过去,“如有燎火。”
“别……嗯。”
兰若戌还未出手阻止,她便又将手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想着应该还是要与她约法三章。道心本就因她一偏再偏,她若每日如此逗弄,他每晚都难以入定,结丹之事怕是要一拖再拖。
正打着腹稿,他的灵蝶却扑扇翅膀,从窗外飘摇撞至。
段离章没想过问详情,兰若戌却主动说起:“是我那几个徒弟,问我几时回去。”
“你无师德,竟还能得到徒弟们惦念。”段离章打了个呵欠,她休息的效率虽高,却谈不上精神饱满。
但在闭岳宗元婴到来之前,安心睡一觉,都是奢侈。
意料之内的事多,索性不睡了。
“我知,我这师尊,做的不好。他们毕竟只有炼气,在这陵城只能仰仗我。”兰若戌无奈道:“虎豹山那么大的动静,担惊受怕也在情理之中。”
段离章生前没有收徒的打算,未来也不会有。因此,并未有过多的感想,只是随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药庐?”
“我去去就回,你安心休息。”兰若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不得不承认,此时有钟翊护着她,绝对胜过他在宗门元婴前说话的分量,“即使有人发难,钟师兄也会帮忙,有他在,我很放心。”
段离章倒是无所谓。她是疑云缠身,慌忙却是谈不上,若要一一解决,还需过人的耐心。
至于闭岳宗的元婴……她不欲世人知晓她的邪魔身份,却也不怕暴露。期间若是谁偏偏要和她论论手上功夫,她也不是不能成全。
只是,突然想到兰若戌那三个徒弟,段离章对他刚才的说法,又有些疑问,“你说他们只是炼气?”
兰若戌脸上浮现出困惑。
段离章无奈起身,重新整衣簪发:“果然。”
兰若戌不明白。遂直截了当地问起,她要同他一起走的原因。
但她只说,事情还未有定论,总要先看看才好。
既然执意要去,除了一切都依她,兰若戌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默默看着她如水的墨发,心道,若要为心上人绾青丝,该从哪里学起好?
梳洗罢了,兰叶舟乘风而起。
刚出闭岳宗分舵不久,一直在客院外伺机而动的钟翊便跟了上来。
一兰舟,一玉笔,凌空平行。
钟翊出声:“兰师弟,去哪里?”
他说过的,三人行,随其后,绝不是玩笑话。
“……”兰若戌瞥他一眼,保持沉默。钟翊这趟出来,竟然还特意梳洗过,整个人看上去俊朗清爽,一双黑瞳澄澈照人,任人也看不出包藏着的狼子野心。
兰若戌已是与段离章摊牌,如何与钟翊相处,都由她自己做主。
至于他本人——不想搭理钟翊,便真的目不斜视,不再搭理。
今后,也别再谈什么同宗之谊,君子之交。不曾与钟翊这撬墙角的奸夫叫破脸,便是兰若戌作为男人最后的气度。
段离章看热闹不嫌事大,盛情邀请:“钟师兄,可要同乘?”
钟翊倒是想。可他自知还未与兰师弟谈拢,恐与她生出间隙,逼得她在两人之间做出选择。况且,他做出过许诺,三人在扬,他甘愿随其后。在这件事上,他是师兄,亦是要做出表率,说到做到。
于是微微摇头:“你们先行。”道途漫长,他总能找到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段离章再次尝试。
钟翊动摇了一瞬,但依旧坚持。
“那好,我们此番是回养气山,钟师兄可别走丢了!”段离章莞尔,又偷偷用上传音,与兰若戌私下交谈,“你别说,他还真是一言九鼎,是一块做宗门顶梁柱的料。”
这方面,兰若戌的确不如钟翊。他心头一抽一抽的,嘴上却是大度。
“我这就叫他上来。”
“别,我可不想翻了船。”
一男一女,时而悄声谈论,时而抵头痴笑,无疑是一对折目璧人。
钟翊却丝毫不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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