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时候,崔子衫已经带了一点酒意,他拉着罗子衿走到桂花树下,“大哥,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棵树下。
当时她回眸一笑,就那么一笑,就再也走不出我的心了。”
罗子衿虽然也心疼弟弟的爱而不得,但还是劝道:“子衫,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既然你说你是在这里见到她的,那今天就在这里最后提她一次,过后就彻底忘掉吧。”
“好,我试试。”崔子衫冲着大哥粲然一笑。
罗子衿按着他的肩膀道:“这会雪大了,你让薛叔慢些赶车,安全到家。”
“大哥,你也要多多保重。”
罗子衿点点头,目送崔子衫上了车才离开。
他看了看依旧灯火通明的诸记,想着招财此时估计也还有客人呢,虽然说了不过去了,但是既然还来得及,那就去见见她吧。
刚才崔子衫说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他怎会不知道呢,喜欢,就是只要有机会,多见一面都是满满的欢喜。
罗子衿想着自己都说不过去了,阮蓝见到他定会感到吃惊的。
一想到她那吃惊时会瞪得圆溜溜的眼睛,罗子衿忍不住笑了。
虽然这会雪越下越大了,往城南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了,但是罗子衿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往招财走的路。
崔子衫坐在马车上,他本就喝得有些微醺,在车上这么一摇晃,更是昏昏欲睡,待到家时居然已经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
老薛自然是让人去汀兰院里通报,张琼姐连忙带着丫鬟彩霞出来接人。
按理说张琼姐怀着身子,是不该亲自迎出来的,但是听说丈夫喝多了,她又舍不得丢下不管,思量了一下,还是自己来了。
崔子衫因着醉意有些大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琼姐身上,彩霞忙要喊别人来一起扶,奈何琼姐不舍,觉得都到院子门口了,也没几步路了,便咬着牙与彩霞一起扶着崔子衫往屋内走。
好巧不巧,地上刚积的一层薄雪还没来得及打扫,琼姐一下子没踩好,脚下一滑,连带着崔子衫一起摔倒在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问崔子衫有没有摔着呢,就已经被小腹传来的痛感惹得呼出声来,“彩霞!彩霞!你快去叫人,我肚子疼!”
彩霞连滚带爬地起来,慌得不行,一边喊人过来扶人,一边踉踉跄跄跑着去找朱姨娘,让快点请大夫过来。
此时崔子衫被这么一摔,酒也有些醒了,他看着身旁捂着肚子哭着喊疼的张琼姐,慌张失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直到下人们纷纷出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又有几个人把琼姐抬到了房里。
这时,崔子衫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一直在抖,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琼姐儿不会有事吧,这个孩子不会有事吧?
崔子衫虽然不爱琼姐儿,但他本性还是个善良的人,他也不想琼姐儿因此出了什么事。
好在大夫没一会也到了,他给琼姐施针后终于止了疼。
他对等在一旁的朱姨娘和崔子衫说道:“二奶奶也太不小心了,这头三个月还没过呢,怎么就敢摔跤呢。
还好这孩子命大,算是保住了,不过千万要记得卧床静养,等满了三个月再起来走动。”
朱姨娘在一旁自是一一应着。
崔子衫讷讷地问道:“大夫,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大夫捋了捋胡子说道:“旁的也没什么了,按时把药吃了,保持好心情,莫要让她生气就好。”
“哎,一定一定。”崔子衫赶忙应道。
大夫走了以后,朱姨娘把彩霞叫来,详细问了问情况,不由埋怨道:“明明知道自己有孩子,干嘛还要出来接二爷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崔子衫连忙说道:“母亲莫要这么说了,说到底还是孩儿的不是,不该喝醉了回来,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虽然崔子衫是朱姨娘第一个孩子,但是她当时地位不稳,只顾着尽快再有孕争宠,然后又忙着算计罗氏,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崔子衫。
所以她更爱地位稳固后所生的崔雅儿和崔子裕。
见到崔子衫帮着张琼姐说话,自是不满,瞪了他一眼道:“真是儿大不由娘,说你媳妇两句都说不成了。
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不拿我孙子当回事嘛。”
崔子衫劝道:“母亲,大夫刚刚说过要让琼姐保持好心情,您就再别说这样的话了。”
朱姨娘“哼”了一声再不做声,又去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琼姐便转身离去了。
崔子衫坐在琼姐儿床边,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心中也十分不忍。
他觉得他和琼姐儿都是这扬错误的亲事的受害者,而且,如果这个孩子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到让她再怀上一个。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希望琼姐儿这个孩子能够保住。
罗子衿走到招财的时候已经快要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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