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被母亲训斥一顿。娘俩这才相处几天,感觉分歧越来越大。
母亲说拉着狗乱逛是二流子做派,她给温文讲理说你在新平十里八乡转转看看,有谁没事拉着个狗闲逛的,温文说没有拉狗的,但有带猫的。母亲问是谁,他说是四女女。
“四女女是讨吃货,咋你也想讨吃呀!”
温文被母亲怼的无言以对,他真想带母亲去大城市去看看,不用走远,去煤都就行。让母亲见识见识什么是宠物店、宠物医院,把阿猫阿狗当心肝宝贝的胭脂女人,看看那些比人吃的都贵的猫粮狗粮。
温文原先经常说母亲就是井里的蛤蟆,只能看见巴掌大的一片天,但现在他不再这样想了,母亲虽然半辈子了还没出过“双山”县城,但却让他出去见了世面。
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踩在父母的肩膀上去的么?他听着母亲训斥也便耐心听着,总归这阵子他心病好了,是要带父母出去转转玩玩,天安门升旗、八达岭长城总是都要去看看的。
熬到下午,温文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要去村里做“纸扎”的田木匠那一趟,母亲问他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去那,他说他在做一档纪实节目。
纪实节目?没错,温文现在越来越喜欢用这个词了,在这个看似如“糖衣炮弹”的伪装下,他在寻求真正的自己,他想通了,不光要寻找自己为什么会通过梦境与他人交流,同样程度上他也在救赎,救赎自己。
田木匠大儿子娶的是温文大姨家的大女,所以温文得管田木匠叫声姨父。
而田木匠的小儿子的女儿又和温文是同学,彼此复杂的关系,让温文打小进出这个院子有种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等温文真到了田木匠的院门口时,他还是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田木匠的老婆,几年未见,上一辈的人都老成了老头老太太了。
“你找谁呀?”
“姨娘,您还认得我不?”
田木匠老婆先是摇摇头,接着又揉揉眼睛,然后眯起眼睛把温文从头到尾又好好打量了一番,结果还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田木匠出来了,温文见他精神头还算可以,岁月只是哨白了他的头发,以及在他脸上多刻出几道皱纹。
田木匠盯着温文看了几眼,脸上立即喜悦起来,“呀!你是文文吧?”
温文其实最喜欢别人叫他文文,结果等他过了18,母亲是第一个改口叫他文子的人,从文邹邹的文文变成生硬的文子,咬字不清不就说成了吸人血的蚊子么?
温文兴奋的点了点头,“您还认得我呀?”
“咱爷俩恐怕有六七年没见过面了吧?”
“不止六七年,八九年也应该有了!”
“你上高中后,咱就再没见过了!”
温文这样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不禁感慨这么多年了他这位姨父居然还记得他。
田木匠老婆此刻似乎也认出温文来了,她嘻嘻的笑着。
“你姨娘,老年痴呆了。”
似乎眼前这个男人有说不尽的苦楚,温文瞟见他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先进屋吧!外面热哈哈的!”
温文点了点头。进屋后他把提着的两箱牛奶放在了门口的红木箱子上,这箱子温文家里原先也有,属于父母他们那辈人家装里的三大件,里面装米、装面,还有衣服,温文母亲一直叫它“洋箱”。
温文将屋子环视了一圈,目光立即被地上的“纸扎”所吸引,花红柳绿的一片,温文一眼认出这是给死人做的祭品。
这些“纸扎”还是温文小时候见过的那些样式,童男童女,戏楼、院子,马匹碾盘还有一些假的被褥衣物。温文感觉这些都能申报“非遗”了,近几年他也在电视或者网络上常看到一些做“纸扎”的匠人也在与时俱进,他们做别墅,做宝马奥迪豪车,甚至有的还做靓女模特的,但温文看着就别扭,在他心里,还是莫名觉得这些老物件实在,或许烧了,地下的阎王鬼差能给安排收下。
“您这手艺还在啊?”温文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嘿,姨父也没啥本事,就靠做做这挣几个零花钱。”
“总比伸手向孩子们要,要恭气!”
恭气便是心安理得!听田木匠谦虚自嘲,温文也不是吹捧他,给他纠正:“姨父,行行出状元,您靠这手艺不也把我姐夫他们拉扯大了么!”
“用我妈的话说,您这是手艺,吃的是动脑筋的饭,不像我爸爸,他是受苦出大力的命!”
说完,田木匠有了一点自信,脸上也多出几分光彩来。
“你这次回家是探亲吧?”
“能回几天呀?”
温文听了心里有点不自在,他想说实话,说自己辞职了,说不定就扎根村里不走了,但他脸上的自尊在作怪,他没法说出口,于是又拿纪实节目来掩饰。
“哦!有本事的,都能上电视了!在哪个台,后面姨父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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