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夏府求学的人很多,王夫子明说了,夏家女眷四人,顶多再教三人。夏河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请王夫子来府中讲学,带了意外之喜,可以送给一些达官贵人天大的人情。这本来是恶心别人的事情,没想到成全了自己,但是夏河也是寒门弟子出身,所以三个名额中给寒门弟子留了一个。
最终三个名额确定,第一个是相府公子,唐念,他最是喜欢王夫子的学问;第二是尚书府公子,李尤玉,这个想当探花郎的孩子,才华出众,又是自己上司的孩子,自然得照拂一下;第三个则是没有任何背景的韩冰,出身乡村,为人勤笃好学,颇有故君子之风。
张侍郎家的孩子,自然被拒绝了,这孩子回到家还和他爹大吵了一架:如果不是你嘲笑人家夏府膝下无子,我怎么会就不去,唐念和李尤玉不去说,我总能比得过那么寒门子弟吧,你都不知道,那个人一身布衣一脸穷酸样,我看着都嫌寒碜,结果确实被夏府请进去听学,我却被拒之门外,你知道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什么样吗?学问没求到,夏府四千金也捞不着见,真实丢了诗书丢夫人。
夏府把学堂设置在了登高阁,那里冬暖夏凉,阁子前种满了竹子,如今已经可以看见青翠欲滴的画面了。登高阁使用黄色的木头盖制,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感觉,置身其中,好像走在古老的建筑里,历史韵味极厚,文化气息浓重。
王夫子清风霁月,坐在教案前,众学生给夫子行礼,示意他们坐下。从左起,夫子让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做自我介绍,男子与女子之间隔了一层纱幔。
自我介绍结束,夏九月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唐念,心想会不会是恩公?
王夫子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何为孝?”
园子里的刻漏走了一刻钟,鸟鸣声婉转,虫鸣窸窣。
王夫子说道:“从大小姐开始作答吧。”
夏九月起身说道:“无忧。”
夫子问到:“何解?”
夏九月回答:“不使父母感到忧愁烦恼,就像小溪清澈见底才能使人心情愉悦一样,如果落叶灰尘杂物干扰了小溪,就要把这些杂物驱赶掉。”
夏子薇说到:“如果是父母忧愁的是自己,难道也要把自己驱赶不成?”
夏九月回答:“是。”
王夫子点头,示意夏九月坐下。
二小姐夏忆南是大娘子的女儿,夏九月的亲妹妹。
二小姐夏忆南起身说道:“大姐姐说的太过狭隘,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么会使父母感到忧愁?如果真的是父母生气,那也是一时之气,做孩子的只要愿意,哪里有和父母结仇的,如果有,那也是孩子不愿意原谅父母。”
王夫子敲了敲桌子说道:“不要议论他人,只说自己心中的孝就可以。”
夏忆南继续说道:“我觉得孝啊,就是承欢膝下,使父母高兴。”二小姐说完便坐下了。
三小姐夏苦莲是二娘子的女儿,他起身缓缓说道:“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王夫子点评道:“三小姐这是引用了夫子的话,对诗书颇有涉猎?”
夏苦莲回答道:“听父亲说起过,甚觉有理,于是记下来了。”夫子示意夏苦莲坐下。
四小姐夏子薇站起来说道:“嫁一个好郎君。”
夫子问到:“何解?”
夏子薇回答道:“光宗耀祖,努力给我小娘求得一个诰命。”
夏忆南对着夏苦莲嘀咕:“整天就想着嫁入贵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扔进猪圈都能合群的样貌,也不怕丢人。”
王夫子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然后请唐念回答。
唐念起来说到:“无欺,无瞒,不使远离。”
王夫子听到觉得疑惑,“听起来怪怪的,怎么理解?”
“不欺骗,不隐瞒,不做自己私心的筹谋,不要让亲近的人远离。”唐念回答道,然后坐了下来。
王夫子听着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劝解道:“君子之孝也,以正致谏;士之孝也,以德从命;庶人之孝也,以力恶食。任善不敢臣三德。”
唐念听完,如遭雷击,站起身对夫子施了一礼,“学生记住了,多谢夫子指点。”
李尤玉站起身,说道:“金榜题名,封妻荫子。”
王夫子问到:“何解?”
“家父家母子嗣少,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只要我好好的,再生个一儿半女,就是最大孝顺了。”李尤玉回答道。
韩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施了一礼,然后说道:“父母在,不远游。”
夫子看着这个衣服单薄破旧的学生,对他的答案很满意,也对夏河的选人很满意,学生中不全是名门贵族,还有寒门子弟。
夫子问完这几个问题,对学生也有了基本的了解,都是好孩子,只是养在金窝银窝的,见到了太多家族里的争斗,受到了影响,没有草窝里的孩子的答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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