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谷内这神奇的温泉湖面上,一半冰封雪冻,一半热气升腾,一时间宛若的千万匹白色的纱帐冉冉升起。
而此时此刻,一男一女就这么在冰上相对默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那年,我记得也是这样飘雪的晚上,那些马匪为了夺取村子中保存的一颗血玉明珠,从而血洗了整个村子。”影就这样望着冰下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缓缓说道:“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而我和其他的一些孩子就被作为奴隶,辗转被卖给了西域光明宫中,随后被封印了记忆……送进夜影门中成为一名杀手。”
秦凌霜望着冰下岳峰那一张依旧是十五六岁的面容,逐渐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一时间血脉上涌再也忍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又是血玉明珠,仅仅是为了一颗血玉明珠。
那些流窜在北境的马匪就这样毁灭了整个村子,杀死了那么多素昧蒙面的村民,摧毁了他们三个人原本平淡的一生。
“文宇……文宇……”秦凌霜握住眼前儿时伙伴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道,“那么,村子里那些被卖进光明宫的孩子,就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吗?”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西域昆仑光明宫中培养的杀手,这百年间一直令中原和西域所叹服,秦凌霜也是有所听闻——可是夜影门中对那些掳去的孤儿到底是如何严酷训练,外人始终一无所知。
“到了训练后期,我甚至被命令相互决斗,昨天还是生死与共的同伴,今天就是二人活一的敌人——我格杀了所有人,最终才活了下来。”影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簌簌落下的雪花,面无表情,“这十几年,我从来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回忆,没有任何亲友,在这个世界上我好像就是一个不曾存在的幽灵一般——我只是作为教王养的一条狗,活了下来。”
影平静地叙述着,声音就如同脚下的坚冰一般,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语气变化。
可是这简单的话语之下所蕴含的巨大暗流却是将秦凌霜冲击得心有余悸,她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那么这一次,在那个荒原上的冷杉林之中,你和林岚生死相搏,也是因为……教王的命令吗?”
“嗯?”影的眼睛里隐约浮现出淡淡的紫色,顿了顿,继续说道,“天池新出现了一颗血玉明珠,所以教王命我拿回去。”
听到这里,秦凌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继续问道,“如果不拿回去?那么会怎么样?会杀了你吗?”
“呵”听到秦凌霜的提问,影不由得笑了笑,说道,“被杀?那在我眼中只是被轻微地惩罚罢了。”
“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影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迹象的大雪,将身上的大氅解开,披在了秦凌霜单薄的肩膀之上,“听说,你今天又晕倒了……所以,以后就不要半夜站在这么大的风雪之中了。”
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关心,瞬间将她包围。
秦凌霜拉了拉大氅的,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么回夏院吧。”影转过身来,拿起了地上的提灯,为她引路。
此时,秦凌霜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叫道他的名字:“文宇!”
“嗯?”一时间,影对于这个新名字有些陌生,稍微迟缓片刻才有回复,突然秦凌霜的手是如此的冰冷且颤抖,同时用力地,让他都一些吃疼。半闭着眼帘,眼眸中闪过一缕一掠而过的寒光。
接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带着某种逼人的灵气和寒气,与之相比周围纷飞的大雪都几乎凝固了。
这是,血玉明珠。
影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这——”
“给你!”将这颗血红的珠子放入他的掌心,秦凌霜抬起头来,眼神中又做出重大决定之后的冲动,“可是你千万不要告诉林岚。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又必须要救的人,才会与你生死相搏的。”
影的眼神之中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刻明白她的话里的意思,只是握紧了珠子,眼神之中却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就在秦凌霜低头喃喃自语的时候,影的手已经缓缓抬起,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捏向了她脖颈处的要害之地,他心中确定只要出手,眼前的这个女医生三息之内,必死无疑,
可是,调用内力时,经脉的迟滞感,令他动作一缓。
血封之术?那不行,最起码现在还不行……还需要等机会。
所以,影的手,最后只是温柔地按上秦凌霜的肩膀,低声关心道:“感觉,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小霜姐姐?”
秦凌霜无言地点头,心中压抑多时的委屈随着泪水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这些天来,面对林岚和文宇,她的内心有过多少疲倦,多少悔恨,多少自责,多少的天人交战。江湖中人皆说她是神医,可是只有她知道纵使竭尽全力,依旧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熄灭的生命之火,
碧春师傅……碧春师傅……为什么当年你那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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