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秦凌霜有一种大梦初醒的不真实感,停下了手中动作,用力地点了点头。
“真是谢谢你呀!”林岚说道,低头看着她笑了笑,“等蕊儿的病好了,我来玉华谷接你去建康玩,也让她认识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呵呵,这就不用了。”秦凌霜微微一笑,“她的救命恩人,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还有……她的母亲。”
说到最后,她神色有些不自然,顿了顿,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避开了梅雪馨的名字。
“而且呀,”秦凌霜仰头望着不断飘落雪花的天空——此刻已经到了秋院,地表的温泉不断涌出,这些雪花在半空中就已经融化,一时间产生了仿佛江南水乡的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落下冷河,极重的寒气入体,深入肺腑,当年我师父曾经对我说道,有生之年都无法离开这玉华谷——因为失去了这一眼温泉,谷外那种极寒的天气,是我无法承受的。”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对着眼前这个发出邀请的人,“等不到穿过这片雪原,我就会冻死在半路上。”
听到这林岚,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清晨的夏院,却看不见雪花,只有无数流光溢彩在林间飞舞,好似梦幻之境——这是夜光蝶从水边飞起,在整个花园中曼妙起舞,展示这些小虫在生命中短暂却光辉美丽的一瞬间。
“讲真,我其实倒不想去建康,去那江南水乡,”秦凌霜站在这夏院之后,面朝正北,犹如梦呓般地喃喃自语,“我倒是想越过冷河,一路向北,去那真正的极北之境……曾经听岳峰说过,那是一片冰的大海,天空中充斥着某种不一样的光,能够变幻着七色的光,宛若梦境一般。”
这一刻,她的嘴角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喃喃自语:“而岳峰他……就在那片流光溢彩的天空之下,等着我。”
又一次听到“岳峰”这个名字,林岚突然没缘由的感到心中有着无穷无尽的烦躁,猛然将手一松,直接把秦凌霜扔在了夏院的草地上,怒斥道:“你真是一个蠢女人!他早就死了!你怎么还在做梦?还不舍得梦醒?你到底要梦到什么时候?都已经死了十二年了,你却依旧还活在梦中!你如果不把冰下的那具尸体给埋了,你就永远醒不过来——”
林岚还没把话说完,就看到眼前的这个紫衣女子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伸出食指,指向门口,眼神冰冷。
“出去。”秦凌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冰冷感,让人无法拒绝。
林岚沉默地看着她片刻,也就只能转身离去。
秦凌霜看到转身离去的林岚,淡淡地开口道:“你也一样的愚蠢,那个女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地属于过你,自始至终,你不过是她生命中一个不相干的师兄罢了!——如果你不死了这条心,那你一样也永远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听到这里,林岚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而秦凌霜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两人就在这种沉默中,对峙了片刻,然后忽然同时大笑了起来。
“所以,这算是临别赠言吗?”林岚仰头大笑,“为了我们两个这样的蠢人。”
很快,林岚没有停顿回房间休息,消失在风雪之中,而秦凌霜就站在夏院纷飞乱舞的夜光蝶中,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一般,将自己发间的那支紫玉簪取下,轻轻握紧。
“林岚,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幸福。”
第二天,天色大亮,风雪已停,玉华谷的一切,似乎随着影的离去而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所有的事情,都慢慢地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无礼的闯入者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侍女们终于不用担心半夜三更出现的骚动,林岚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秦凌霜是否安全,甚至雪鹰也能安稳地睡个好觉,而不是夜夜都被林岚赶出去巡逻,如今这只扁毛畜生也不知道在哪里喝的醉醺醺的,正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嗨,早呀!”林岚特别高兴自己能够在一个这样的氛围中离去,所以,当秦凌霜在走出药房之后,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嘴角不由得上翘,露出笑意。
仅仅是过了一晚,不过是睡了一觉,昨晚清晨的那次对话仿佛都成了梦呓。
“你是时候该走了。”秦凌霜看到林岚眼神中充满的笑意和期待之情,一时间没来由地觉得一阵落寞和寂寥,“小绿,马匹喂好了吗?”
“小姐,我办事,你放心,早就弄好了!”小绿打了个响指,转眼间就有一个丫头牵着一匹大宛良驹从花园中走来。
秦凌霜亲手接过缰绳,然后交给林岚,“去吧。”
说来也是可笑,就在昨晚的某个瞬间,在林岚默身侧立为她撑伞,遮挡风雪的时候,她的心里居然有一种这人可以依靠的幻觉——可是,他早就是别人的依靠了。
这些年来,也仅仅是因为那件事情,才每年都来到玉华谷,来忍受她的喜怒无常吧。
如今一切的事情都已经终结,该走的,全都要走,什么也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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