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来到在水一方,撞开寝屋紧闭的门,正好看见周夫人将头悬于白绫上,踢翻了垫脚的凳子。
樱桃飞奔进屋,掷出匕首将白绫割断。周夫人跌落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们小姐让我来问你一句话话。”
樱桃立身在屋中,从屋门漫入的日光落在她单薄的背上,也落在周夫人眼底。
周夫人轻咳了两声,嗓音微哑:“什么话?”
“你与曾经的良人相知相伴不过五六载,后为此画地为牢近八年,已足以全了这份情谊。
你选择自绝于此,想必也是愿意舍下这段旧缘。但郎婿不是生活的全部。过往的五年也好,十年也罢,都不足以代表这一生。
你如今可以开始下一段生活,若在此时轻易放弃,可对得起年少时在泥沼中挣扎求存十数载的自己?”
“年少时的自己。”周夫人喃喃道。
她偏头望向窗外枝繁叶繁的海棠树,眸光微漾,仿佛透过岁月,看到了春朝新雨初歇,海棠迎风绽放,娴雅绮丽,姿容绝世。
是月下诵诗的娴静,是琴弦染血的绮艳,是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盛放。
“锦棠姑娘,如今扬州城中,你的才名谁人不识?”
“锦棠一曲动春风,实乃扬州盛景!”
“锦棠姑娘色艺双绝,请让在下为你赋诗一首。”
“……”
亦是饱经她人冷言如雨、寒目如霜,终究花落泥淖春风不问。
“唉你听说了吗?周掌柜家的娘子,从前是个青楼女子。”
“真的吗?我本想请她去我家中做个女先生,教孩子琴曲的,没想到差点污了我家孩子的名声。”
“怪不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那我们可得离她远一点,省得被人以为我们也不检点。”
“啧啧,再精通又如何,不过是待价而沽的货物,那些都是增加价码的表饰而已。”
“……”
“下一段生活?这世间,除了周郎曾经予我的一片天,我哪来的别的选择?”周夫人自嘲地笑笑。
“我家小姐说有,就一定有。”樱桃坚定地道。
“而且你的遭遇,因傅仁而起。你难道不想看到他恶有恶报的那一天吗?”
周夫人神色一动。
樱桃解下包袱,给她披上周宅婢女的衣服,“跟我走吧。”
周夫人来到屋外,回首看向这间吞噬了她六年韶华的宅院。
樱桃从荷包中取出一张符纸,念了一段咒语,将其掷入屋中。屋内顿时腾起火舌。
周夫人惊讶了一瞬,而后又释然,笑道:“也好,从此周夫人已死。我也不再是花魁锦棠,从今往后,我就叫奉蝶。”
樱桃拉住奉蝶,“小姐已经算好了路线,随我离开吧。”
“原来是这样,小姐当真神机妙算。”妙蓉拍手赞道。
“奉蝶姑娘,小姐命我向您打听一个人。”樱桃展开一张简笔画,“这个姑娘名叫璎珞,您可知她后来的下落?”
奉蝶认真看了一眼,这副画廖廖数笔,十分简略,却勾勒出了璎珞那种纯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原来是她啊。可惜我当时也只见过她一面,本想与这姑娘交个朋友的。后来据说是被什么大人物看中了,早已不在春风楼了。”
“这样啊。”樱桃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小姐还说,若你还对这份感情有所留恋,不妨再留京中七日,看看另一个人的选择。”
妙蓉不解:“这话何意?奉蝶不是已经假死脱身了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小姐的话向来不会错。她还说脱身容易,脱心却难。”樱桃道。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妙蓉若有所思道。
“小姐让奉蝶等七日,那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吗?”妙蓉问道。
“你们的大恩大德,奉蝶会铭记于心,不敢再劳烦两位姑娘了。奉蝶定会守约。”
“也好。”樱桃点点头,“我还得回府练功呢。”
樱桃走出门去。
“樱桃姐姐练的什么功,可以教教我吗?”妙蓉追上问道。
樱桃打量了她一眼,“你啊,先绕着京城跑一圈吧。”
在樱桃讲述奉蝶遭遇之时,慕云曦和独自走回谢府。
今日之事,给她带来的冲击不算小,尤其是锦棠困于自己所织的幻境,更是一种奇缘。
她于阵道上造诣不浅,但对于幻阵的感悟却一直浮于表面,阵道境界停滞多年。如今,却有了些许明悟。
慕云曦和避着人流,走在幽静的小巷中,一点点理清脑中感悟。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入她的耳膜。
慕云曦和凝神细听片刻,两步跃上墙头,施展拂花止水,足尖点在片片青瓦上,很快跨越了几条错综的窄巷。
远远的,只见一群家仆打扮的人围了大半圈,里面有一位金衣男子正在殴打一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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