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小少爷跑不见了!”
整个关府上乱作一团,府邸不大,偏找不到人,那定是跑出去了,这可是关府仆从们最害怕的事了,尤其老爷今日有可能来巡视清江府,万一让让人知晓了老爷还有个私生子,传去皇都,还不知会变成怎样的风言风语。
殊不知引起这骚乱的罪魁祸首,正仰躺在草坪上,悠哉地晒着太阳。
他平日里就喜欢这个地方,只是平时被看得紧,很偶尔才能跑出来一下。
“我说,墨忱,就因为我是私生子,所以只能被关着吗?”从他人的视角,关和玉是自言自语,但只有他能看到,一缕黑白的魂气飘浮在身边。
被称为墨忱的魂气晃了晃,顿时扩散开来一团,随后幻化成了人形,是一个穿着黑白袍子,模样清秀的男子,他抿了抿唇,答道:“关老爷若是官居要职,被人知道有私生子,确实不妥,也许关老爷也是为了保护小少爷呢。”
虽然这话说的违心,但由墨忱来说,关和玉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他知道,墨忱并不是人,而是命魂被锁在一块黑白玉石中的“鬼”,因怨气颇盛,可以在白天出现,甚至可以幻化出实体,但墨忱与那些鬼很不同,他没那么多戾气,甚至温文尔雅。
关和玉曾打听过他生前之事,但都被他巧妙的圆了过去,甚至连墨忱这个名字都是关和玉追问许久才得出的。
“我也不求大富大贵,甚至就算出去吃苦都无妨,就这么困在这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关和玉悠哉地打了个哈欠。
墨忱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丝动静,便将自己又锁回到关和玉蹀躞带上的黑白玉佩中,“有人来了。”
关和玉懒散的半睁开眼,可看到眼前的人,直接倦意全无,他近乎是弹起身的,“母…母亲…”
他的母亲杨芸,年轻时也是名动一方的大美人,但现在也只能是无名无份的小妾。
杨芸踌躇着开口,却许久没能出声,一阵微风过后,杨芸才淡声道:“你父亲回来了。”
关和玉一怔,父亲这二字对他来说太过陌生,最亲的陌生人莫过于此,自他有印象开始,父亲的身影就是一团模糊的背影,但就算只是个背影,都会让他发怵。
“和玉…”杨芸轻抚他的肩膀,不禁嘱咐几句,“你父亲知晓你偷跑出来,很是生气,切莫再惹他生气了。”
关和玉眉眼微低,“我知道了,娘。”
跟在杨芸的身后回了关府,院中好些奴婢仆从正在被掌嘴打板,惨叫声响彻整个关府。
关和玉从旁走过咬紧了牙关,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仆从,黑白玉佩突然闪过一丝光,是墨忱,好几道黑气悄悄蔓延上了那些行刑之人的身上,让他们不自觉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一踏入厅中,关和玉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上座者的威压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杨芸小心翼翼的将关和玉护在身后,带着他给座上之人请安。
不过杨芸的这一举动并没能让关世荣消气,“砰”的一声,关世荣将茶碗砸在桌上,冷哼出声,“哼,你儿子成日往外跑,怎么,是想让其他人都知道知道我是他爹吗?”
杨芸赶紧下跪,俯首道:“老爷明鉴,和玉没有这样的心思,他这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成日在府上也着实委屈…”
话音未落,关世荣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委屈?我让他吃穿不愁,不必辛苦劳作,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杨芸微微咬唇,纵然心底知道和玉没有那个念头,也着实委屈,但也只能顺着关世荣的意思说下去,“老爷消消气,确实是小子不懂事,我日后定当严加管教,再不会出现今日之事。”
母亲如此卑微的恳求,关和玉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但是母亲都如此委屈求全,他又怎么可以悖了母亲的心意。
“是吗?我警告过你多次,可结果呢?你溺爱孩子,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吧。”纵然杨芸的姿态摆得极低,但关世荣仍旧是不领情。
杨芸连连口头求饶,关和玉的心里压抑到了极点,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
“父亲,”这许久没有呼唤的名讳,“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我母亲不是你的妻房吗?”
杨芸想要拦,可却赶不及他说话的速度,关世荣的脸色一黑,阴冷出声道:“低贱的血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关和玉紧皱眉头,毫不留情地回怼了回去,“说我是低贱的血脉,可我血脉里流淌的分明是你的血,说我低贱,难道不是在说自己吗?”
“和玉!不要说了!”杨芸的眼角渗出一丝泪珠来,声音也带上一丝哭腔。
“呵呵,你是真行啊。”关世荣紧紧攥住手中的碗盏,近乎是要捏碎了去。
伴随着漫长的沉默,关和玉才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作响,墨忱的声音也随之在脑海中响起,“你真要这么做?关老爷怕是会把你赶出去。”
关和玉暗自在心里说道:赶出去就赶出去吧,我就是看不得他折辱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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