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期末考试结束了,学校放寒假了。学生们都陆续相继回家去了,剩下老师还需在学校料理“后事”之后才能真正离校。当然,文娟的回家是我抽空送她到车站的。临走时,我又给了她一本小说,让她寒假里填补内心的空虚。她还与我约定,腊月二十八、二十九那两天来县城,到时给我打电话,那天我还要将她近半年来对我的追求渴望给予决定性回答。同时,我们还约定除夕之夜在看春节联欢晚会的零点时分,各自进行所谓的“思维传感”——默默的向对方祝福。
想起放假前那天中午,感觉也很有意思。教楼上已人去楼空,只有我俩还站在走廊里亲切地交谈着。“赵老师,真想嫁给你!”“我其实也很想娶了你,只是现在还不现实。”“要是现在让你重新选择,你会选择谁?”“我确实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你跟我不也一样矛盾吗?这就是人人具有的‘选择困难症’。”“是呀!但总不能不选择吧?”“当然是要选择啦!”“那你到底怎样选择?譬如,你生活中遇到同样模棱两可的事情?”“如果我遇到实在不能决断的事,就让上天选择。”“怎么个上天选择?你说说!”“那就是用一个硬币或别的什么,事先指定两面代表的意思,然后闭着眼睛往下丢。最后看上面是什么结果,那便是上天的意旨。我有时就是这样做的。”“那不是迷信吗?”“那不是迷信,我以为是有科学的道理。”“就你聪明!那咱们就来试试咱们的命运吧。让上天做一次决断!”“还是不要试吧,免得增加心理负担。”“不嘛!我就要试!现在就试!”
说到这里,我不得已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硬币。文娟让我先做,我就事先许好愿,然后便丢了下去。其结果是在文娟和妻子之间,上天的旨意竟是文娟。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我真的应该要文娟?文娟很高兴,也要做,就学着我的样子,事先许好愿,便丢了下去。结果是,在我和建峰之间上天的旨意是建峰。文娟有点失意的样子,非要再做一遍。我说:“这些事只能做一次,否则就不灵了。”文娟说:“这回全当我们玩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我们各自又做了一次,谁知跟上次的结果一模一样。奇了!莫非……可是这卦象怎么跟我和文娟的实际情形相反呢?这老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们都有点困惑。后来,还是我圆了扬:“文娟,别叫上天选择了,还是我们自己做主吧!腊月二十八或二十九那天,我俩的命运就来个明确抉择!……”
唉!放假已经过去一星期多了,我几乎没有做过多少事情,过年的年货光学校发的就差不多了。我总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到底该不该要文娟,这思想斗争竟达到恍惚的地步。一个我说,你应该要文娟,她是你真正所爱的人,你和她才有真正的爱情,否则,你为什么那样思念她,而且情不自禁?她年轻、漂亮、多情、有才,而且善解人意。另一个我又说,你妻子也不错,她温良、宽容、朴实、通情达理,况且,还牵扯到孩子。一个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固执,犹豫,缺乏勇气,不敢要你想要的东西,她又是那么爱你?另一个我又说,也许太难,会有许多阻力,我怕世俗的白眼。一个我说,路靠人走,事在人为,人生不就是不断地尝试?另一个我又说,别折腾了,好好的家庭怎忍心拆散,爱情能当饭吃?这种斗争无休无止。失去文娟,我一生的遗憾;失去妻子,我一辈子的不安。天啊,我怎么陷入了这样困难的境地!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世上的事不能两全其美?为什么有得就一定要有失呢?为什么上帝在赐予人们幸福的同时,又带给人们那么多的痛苦呢?
随着“决定”的日期一天天临近,我的心更加焦虑和忧郁。我终于实在憋不住了,便在腊月二十七的晚上,躺在床上向妻子表露了心迹:“晓英,咱们离婚吧!我们也经常生气,没有多少幸福……”。起初,妻子直说文娟的不是,后来又迁怒于我,再后来便是委屈地抽泣起来。当我说出自己离婚的真实意图是想通过再婚要一个孩子时,妻子又哭诉了一番:“你想再要个孩子,我何尝不想要呢?又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生,不就是因为国家政策不允许吗?要不行的话,我干脆辞职,或者抱着被开除的风险,给你生一个?”听到这里,我不禁难过起来:“那样不就得不尝试了。你不必为我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我还是跟人家吧。再说,你也知道她很爱我,也为我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我也确实很喜欢她。”听到这里,妻子没再辩驳,沉默了一会,最后带着哽咽抛给我一句最重要的话语:
“建明,既然这样。你要真想跟我分手,那我就成全你!”
听到这里,我的泪水不觉涌了出来,喃喃地说道:“要真的分了手,将来也许我会后悔的。”
“既然后悔,就不要那样去做!你们以前那事我已经很伤心了,也原谅了你们。可现在你又得寸进尺,说出这样伤心的话。”
“可是,我现在感觉真的爱她呀!”
“正因为如此,我才同意和你分手。我也不愿意跟着一个空壳过日子啊。”
“我也觉得那样对不起你。所以,我想了,若真的分了手,我也会像过去一样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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