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所以她明白,这一刻吴婶对她是真心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略去了自己遇见水龙的事情,只向吴婶说有个男的三日后要带走自己。
吴婶抓着她打量:“要收你入房?也不能啊,谁这么不开眼的收这么个干巴小孩?”
“……”
“莫不是?”吴婶恍然一拍手,“是不是你爹?你爹找到你了,终于来认你了呢?不过为啥要等三天呢?”
“我看不像……”庆铭听到这个猜测愣住了,那种上天入地的人咋可能是她亲爹呢。
“不管是啥,你想走就走吧,留在赤壁也没有好日子过。你最好现在就走,省的隔壁的姐儿回来还要骂你。”吴婶嘟嘟囔囔地回房间里去了。
“婶子,这么多年,谢谢你。”
庆铭把自己最后的两枚钱盖在吴婶平时吃饭的碗下面,然后又翻墙而出,原路返回了。
“……那仙人说的都是扯淡,这死丫头,我喂了那么多年,我不还活得好好的吗……这世道,就是跟人有仇啊。”
又黑又小的房间里,传来吴婶的自言自语,可这些话,庆铭没能听到。
这三日,庆铭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那“仙人泪”的缘故,她每天只吃一点点东西就饱了,而且不管怎么折腾,身体都没有疲惫感。
城主的流水席浩浩荡荡地开始了,从城东一路铺到城西,听说其中也有不少大户人家的手笔。庆铭每天从潦倒的西宁巷爬出来,见到主街的花团锦簇,都有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毫不费力地活着?
思来想去,庆铭觉得,这些人应该是想营造一个安居乐业的气氛,给来收弟子的仙人一个好印象。
想到这里,庆铭更不服了,她趁着店铺都去忙碌,顺了好多伤药、干粮,甚至还胆大摸到了一点点金子。她从来没这么放肆地偷过,老乞丐虽然教她偷,却只让她偷富人府邸,对于平民,都是只乞讨不盗窃。
第三天的时候,收拾干净的庆铭摸进了茶楼,听到了新的消息。
据说城东的朱家,收藏了一颗仙丹,就等着仙人的指点来服用,那丹药被传得能起死回生、脱胎换骨、长生不老,甚至立地成仙。
戏班子还在大堂里唱,把一句“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吟哦得荡气回肠,千回百转。
庆铭混在人群里,连成年人的肩膀都够不到,但是在一片嘈杂中真切听到了那能起死回生的丹药。
她摸着自己身上乱七八糟又典当不出去的赃物,想着那不知底细的男人来找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善茬,不如先把丹药偷到手,等到见他,先含在嘴里,要死的时候就吃下去。
拿定主意后,庆铭手脚利落地摸到了朱家大院,或许是因为路上燃过很多鞭炮,火药味盖过了庆铭的味道,让看门狗都一声没吭。
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她一路刨墙挖洞,背着人走,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响得像打雷。
等庆铭站在朱家后花园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有问题。
朱家这么大,她万一找不到那个丹药怎么办?这么贵重的东西,人家随身带在身上也不一定。
再说,茶楼里谣言满天飞,万一根本没有那个丹药呢?
除了盗窃的紧张,这时候庆铭内心还油然升起一股慌乱,她发现自己这两天好像偷东西偷昏了头脑,仅凭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敢放手一搏,如此荒唐的事都干得出来。
也许是众人都忙着去吃流水席了,朱家后花园这小小的一隅很巧地没有任何人。
庆铭站在回廊里,心里莫名地难受,走也不是去也不是,就这么僵住了。
“原来是个小偷子……”
头顶忽然传来一句话,不响,却砸进了庆铭心里。
只见一个白影翻身而下,是那个男人,他换了件宽袖的麻衣,但仍然是脏兮兮的白色。
男人上下打量了庆铭一眼,视线仿佛要洞穿她,但是又很快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大手一挥,那粗糙的衣袖在庆铭眼前无限放大,等到她又被黑暗笼罩,动弹不得的时候,庆铭知道:
这回,是被他装进袖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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