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对周围人的警惕,他这样说服自己。
“十年太久了,我日日照镜子都已记不得自己十年前是什么模样。更何况我沿途救下的不止你一人,你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我惦念至今。姑娘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沿途?你去了哪里?”
穆恩上只觉得再问下去,或许可以侧面打探出,他和江司念的关系。如果姐弟俩都是情深意重,那早些相认也好。若是只有江司念在挂心,强行相认或许只会让她伤心。
她的问题让他一愣。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她在意的竟然是这最无关紧要的一句。
“还是你从哪里来?为了躲避什么人才不得已来到这儿。”
她是恰好蒙到了,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她的话语让江司笪不寒而栗。
“住嘴。不要再瞎猜了。”江司笪冷声道。“我与你不熟,你也不了解我。对客人的过往深究太过,这是一扬冒犯不是吗?做生意,与客人谈感情是大忌。况且我与你并无感情,无需同你说这些。”
穆恩尚回问道:“倘若我念了你十年,寻了你十年呢?”
无从考究的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江司笪冷哼道,“我救人从不期待有人能还我以恩。我若是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当初也不会管你。”
“你终于承认救过我了吗?”穆恩尚喜道。“这就够了。”
“你与十年前差的不多。与本人相比,当初通缉令上的那张像更似你小时候。不,是十年前。那张像仿佛是按照你十年前的样貌画的。虽然与现在相比略显稚嫩,但差的不多。你长得好,十年过去了也不显老。”
江司笪是那种骨相多于皮相的长相。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好似是被人拿尺子精心丈量过,比例完美的好似假人雕刻。
他随意地摊在一处,都像是刻意摆好的造型。
通缉令。那不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吗,她怎么还记得。江司笪不由得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怕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难道是上次,他和小七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他了?这里是【第二牢房】,但是她还是放走了他,难道就是在还他的救命之恩吗?真是有本事。
“救命之恩你已经还过了不是吗?你还不肯放我走吗?”
听他的语气,他应该是累了。也对,现在夜已深,早该休息下来了。
穆恩尚点了点头,大方准许道,“夜深了,我和你一起走。”
江司笪迫不及待地迈开大步,即将越过她走在前面,却被她一嗓子喊了回来。
“喂,你的油灯不要了?物件丢了也是要赔钱的哦。”
钱钱钱!她三句话离不开钱。江司笪听都听腻了。
但他听了也只好乖乖回去照做。把油灯拾起,小心地提着,给两人照亮。这回他的步子放缓,心里已经有了计策。
正往回走着,江司笪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说你寻了我十年?为什么?”
“因为……”这回轮到穆恩尚答不上来了。这个问题她曾想过无数遍,但都没有得出答案过。一开始,她只是好奇,他的年岁不大,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荒山里?再后来就是习惯,她习惯性地想起那双眉眼。
那是一双如夜鹰般锐利的眼睛。也正是因为那双眼睛出现,她才会有了生机。
“因为我要报恩。”她顺口说道。
“如何报恩?”他接着问。
“没想好。因为我一直在找人,实在不确定那个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穆恩尚说话的重音落在了“什么样的人”上,就算他再神经大条不敏感,也能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就是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是否会是她一直以来想找的“那样的人”。
他低声魅惑道:“请我去你房间,你自然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穆恩尚身子一顿,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
眼瞧着房间就快要到了,他还在身后紧紧跟着,不像是开玩笑。
穆恩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头一把牵过他的手腕,快走两步,生怕他跑掉似的。另一只手来到门前熟练地打开了房间门锁,一只脚迈了进去,紧接着,拉着江司笪就要往里进。
男人站在门外若是不想动,任凭女人费多大的力气他仍是在原地纹丝不动。
僵持不过三秒,江司笪无奈妥协,把自己的身子往后扯,出言嘲讽道:“你是疯了吗?真是怕了你了。”
他上手拨开了她的手。这回她握得很轻,他的手动作轻触一下她就立刻闪开了。
直到见他回屋关上了门,穆恩尚也随即关上了门,并且松了一口气。
与他僵持实际上紧张无比,她的房间里放着不能让外人看的东西,特别是突然造访的人,尤其是他。
她曾把通缉令上的画像裁了下来,一直粘在墙上,目的是时刻能认出他的模样。认出他之后,也一直忘了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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