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一侧,有两人倚靠在长椅上,他们中间隔了有一人的距离,都仰头望着天。
一个眼中是问询,一个眼中是憧憬。
是江司笪和穆恩尚。
火灭了。
程喜有话要和巧儿说,这种事她也插不上嘴。她的意图很明确,那就是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归期不定。巧儿随心所欲,要和她一起离开亦或是留在这里都可以。
感情这种事,还得是要李大安和丁玉枝夫妻俩才能给他们一点有用的建议。
所以他们一起走了。
她若是在,巧儿不会不顾及她的感受。
她还是会怕巧儿会为了陪她而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幸福的家庭是她用再多的钱也买不来送给巧儿的。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巧儿为了成全别人而丢掉自己。
不被接纳亦或是没有安全感的瞬间,她都能感同身受。
如果巧儿最后是因为安全感亦或是就是单纯的想要留在她的身边,是她之幸,乐意之至。
爬山的过程真是挥汗如雨。
一直听说这里的土匪暴戾凶残,她也是亲历过的。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大摇大摆地登上这座山。
“你说是不是还蛮有趣的,我刚想无牵无挂的离开这儿,它就烧没了我的念想。”
穆恩尚似在和天上的星星对话,又似在问身旁的江司笪。不知怎的,又或许是这次的损失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看不上眼的碎银就可弥补上的,总之,她没有半点的痛苦。
说自己神清气爽恐怕都会有人不信,但她此刻的心态确实如此。
“是不是你干的?”她侧头问。
他笑了,笑得放肆豁达。“你真是疯了。”他回答说。“要不是我够警觉,我也会被烧死在里面好吧?”
“什么死不死的。”她听不得这个字。
“要不是你不走寻常路,也不会把你忘在里面。”她玩笑道。
“那已经是最寻常的路了。”他冲上山的路扬了扬下巴,说道:“这世上有太多的路比爬窗户更难走了。”
“不过你不要以为我每一次都是用脚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才没有那么傻。”
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穆恩尚还真想出了他爬上爬下的扬景。滑稽的样子虽与他的脸违和,却和他的做事行径很贴合。一想起会是他干出来的事,也不奇怪。
“你笑什么?”江司笪被笑得瘆得慌。
“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江司笪明白了,她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不过能让她笑出来,笑话就笑话吧。男子汉大丈夫,为博美人一笑,丢点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她根本没见过他是怎样“爬”上那扇一丈半高的窗户的。
若是她见了,怕是会双眼放光,迷他迷得不行。
江司笪眼珠一转,想她笑也该笑够了,是时候该为自己证明了。
“想不想离天空再近一点?”他问。
“嗯?你有通上天宫的云梯?”
江司笪一时语塞。这个女人的思维真的是太跳跃了,总是有办法打断他的施法,让他想帅也帅不起来。
“那棵树,是这山上离天空最近的一棵树。”江司笪难得正色,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确有一棵树,还是好大的一棵。“肉眼看过去它可能并不突出,但当你站上去,用手就能摘到星星。”他好似看出了穆恩尚的不解,自顾自地解释道。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似曾经摘到过。
远在天边的东西,哪里那么容易被触碰到?还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可穆恩尚听他说的神奇,内心蠢蠢欲动,她也想看看没有建筑遮挡的更多的风景。可要如何上去?那棵树枝繁叶茂,树干却是极其光净的,没有借力的地方,她爬不上。
“我带你上去看看?”江司笪收回手掌,提议道。
穆恩尚犹豫着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太稳妥。还没来得及拒绝,江司笪托起她的身子,先是踏地,然后蹬梯,最后用手一勾,他已经抓住了最粗的那一根树枝。
树枝颤颤巍巍,随时有断折的风险。
但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不用江司笪多说,穆恩尚双手空着,本能去抱到了树干上。比起江司笪,树干更能让她有安全感。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啄木鸟,嘴唇和树干紧密地接触在一起。
看她如此灵活地爬上爬下,怀中一空,江司笪被逗笑得浑身颤抖。身上没有穆恩尚的重量,他握着树枝也没有那么吃力了,反而游刃有余。
他荡起身子,坐到上面,两人都算是有了个舒服的位置。
“别离它那么近,这里很安全。我眼疾手快,就算你不慎掉下去,我也能给你捞上来。”江司笪臭屁的还有心情开玩笑。“抬头看,星星就在你手边。”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土匪。
看来在山上的日子也没有那么不堪,他还有闲心看这光风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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